当天下午，胡胭脂就送到了毓秀斋，还特意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然而就算有春和这张巧嘴，这胡胭脂也只卖出去了两盒。
晚上春和来将军府给纪芸白回禀时，道，“常来的大家闺秀们都嫌弃这颜色太过怪异，涂在面颊上太深，像，像唱戏的。倒是也有人觉得胡胭脂的颜色艳丽，但不知如何去用……”
不用他说，纪芸白也知道那群贵女们会怎样评价，盼春第一次看到胡胭脂时的评价就和京中其他人没有分别。
当时她说，“小姐，这颜色如此诡异，倒显得人刻薄了。”
也多亏了她，纪芸白心里有了预期，才会对今天的惨淡境况泰然处之。
春和说完了情况后，垂头对纪芸白道，“小的辜负了大小姐的期待，还请大小姐责罚。”
纪芸白轻笑一声，“责罚你作甚？起来吧，地上跪着不累吗？”
大小姐寄予厚望的胡胭脂一下午只卖出去两盒，面对这样的状况，大小姐居然还笑得出来？
春和不明所以地看了盼春一眼，见盼春使眼色示意自己起身，他才慢慢站起来，但仍垂着头，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
纪芸白轻易看穿他的自责，便安抚道，“我早知胡胭脂在京中接受程度不高，不然怎么会跑遍全京城的胭脂铺都找不到呢？敢为人先，就得有付出代价的准备，这才哪到哪，我还有后手，放心吧。”
不知为何，听到纪芸白这样说，虽不知道她的后手是什么，但春和原本惴惴不安的心还真的平复下来了。
“明日去街上找两个姑娘，要模样好的，皮肤白的，一日五两银子，让她们在铺子里坐着就行。”纪芸白看向盼春，“明日你去铺子里给她们两个梳妆。”
今个儿下午盼春刚从纪芸白这学会了该怎么涂，让她去给梳妆再合适不过。
春和也明白了纪芸白的用意，问道，“大小姐这是让奴才找两个活招牌？”
“不错。”纪芸白道，“这妆容适合京中年轻女眷，明日找人时记得找年纪轻的。”
京中贵女对胡胭脂兴致缺缺，无非是觉得涂在脸上不美观，她直接在铺子里摆出一个现成的模子，也是让贵女知道，胡胭脂涂在脸上并不突兀，与其他常见胭脂没什么两样。
“小姐，一日五两银子，是不是有点太多了？”盼春在一旁问道。
比起下人们的工钱，这简直算是天价，但纪芸白并未打算长久雇佣。
“只用三日。”纪芸白已经计划好了。
她以后还会做出其他色调的胭脂，需要的长相也不能是单一的。主要是考虑到长久总下去让那些客人看顺眼后，会很难分辨出不同胭脂的效果。
她要营造的是让人耳目一新的效果。
京中贵女常有攀比之心，中规中矩固然稳妥，但谁不喜欢被人追捧的感觉呢？
纪芸白利用的就是她们这样的心理。
不过单靠这些还不够，纪芸白对一旁的婢女道，“取纸笔来。”
她未嫁进来之前，将军府也并非全是小厮，只是因谢景阳不习惯用丫鬟侍候，身边跟着的便都是小厮。
成亲之后，谢景阳见纪芸白只有盼春一个贴身侍女，便直接拨了六个婢女去照月轩侍候。
纪芸白虽喜静，却也留下了她们，毕竟盼春一人侍候实在是辛苦，有人分担也能轻松些。
况且她现在掌家，处理的事情变多了，只靠盼春一人是忙不过来的。
婢女取了笔墨纸砚摆在她面前，纪芸白提笔写了一封简短的信放进信封里，又用火漆封好，递给春和道，“替我送去沈府，给沈小姐，再拿上两盒胡胭脂一并交给她。”
沈府。
沈莹莹看着婢女拿过来的信，问道，“你说是谁送来的？”
婢女福身道，“门房的人说是纪大小姐的人送来的。”
纪芸白？
自那次被蒙襄委托去侯府看望她后，沈莹莹还未和她见过面，就连成亲也因着属相不和不便出现，只是送去了贺礼。
现在她送来了信，沈莹莹迫不及待地就拆开来看。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沈莹莹有些疑惑。
“小姐，纪大小姐还让人送来了这个。”婢女又将两个精致的木盒呈了上来。
沈莹莹打开一看，立刻认出了这就是胡胭脂。
这胡胭脂还是沈自山有一年去江南巡查时带回来，她才见过，因着涂在脸上看起来过于违和，只得搁置。
不过，这胭脂和……
沈莹莹琢磨了一会儿，终于品出纪芸白此举用意，便对婢女道，“昨个儿我看好多花都开了，举办一个赏花宴，邀些人来聚聚吧。”
将军府。
收到沈莹莹的回信，见她答应下来，纪芸白满意地点点头。
赏花宴是这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若不是西疆战事吃紧，谢景阳身份特殊，纪芸白也犯不着拐这么大一个弯让沈莹莹去举办。
不过这都不要紧，只要能成，在哪里赏花都是次要的。赏花宴时间定得比较急，就定在三日后，这也是纪芸白的意思。
赏花宴当日。
沈自山在朝中虽属于中立姿态，但官职颇高，加之不常举办此类宴会，是以沈莹莹下了帖子后，仍有不少人给了面子赴约。
沈莹莹性格腼腆，只是应付了一番，就觉得筋疲力尽。回廊下坐着一众贵女正叽叽喳喳，她只看了一眼就倍感压力。
按了按太阳穴后，沈莹莹问，“纪小姐来了吗？”
婢女摇摇头，“还没呢小姐。”
她没来，赏花宴又是自己主办，沈莹莹只能硬着头皮再次去应付。
赵三小姐也应邀赴约，从前她都是与平阳郡主凑在一处，如今平阳郡主成了庶人夏羽，为着避嫌，沈莹莹并没有邀请。此时她一人坐着，倒显得有些孤单。
沈莹莹并未被她落寞的外表瞒过，她性子火爆，当初和纪芳菲大打出手之事可是在京中流传甚广。
蒙襄今日也被她请来了，沈莹莹以为上次施粥一事让她对纪芸白改观了，便也不计前嫌命人为她送去了帖子。
沈莹莹一一问候经过，有些焦灼地看向回廊尽头，
今日的主角怎么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