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刚知晓她与淳贝勒姑侄二人不伦的事，今日便与她碰面，见她一副热络态度，全然不似对纪芸白时的不满，谢景阳便决定将计就计。
看看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谢景阳便也没有拆穿她，而是不冷不热地点了下头道，“见过殿下。”
湘陶公主知晓他是个冷面阎王，见他这般竟也没觉得奇怪，反而因为没从他面上看到明显的厌恶而幸灾乐祸。
看来他并不知道自己昨日在流水宴上公然为难纪芸白之事。
既然他们二人关系也是貌合神离，那便好办了。
湘陶公主心中盘算，面上直接摆出长辈的姿态，道，“你成亲半年多，那纪氏肚子也该孕在身了吧。纪氏虽出身小门小户，但如果能为你谢家开枝散叶，倒也不算失德。”
见她手伸得这么远，竟然管到定远王府后院来了，谢景阳眸光微沉，语气却如常，“内人还未有孕。”
湘陶公主一脸吃惊，“都已半年了，竟还未有孕？”
“姑母，芸白身子弱，太医建议她先仔细调理着身子，此时有孕对她来说过于冒险。”四公主替谢景阳解释道。
湘陶公主见四公主插嘴，心中不满，却也只是看她一眼道，“老四，你还小，不知道子嗣有多重要。姑母与你们都是自己人，又怎么会害她？前些日子咸宁侯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本宫在皇陵都听说了。虽说最后平反了，但也对景阳的声誉多有影响。”
“娶妻娶贤，她的家世本就不能对景阳有多少助益，若是还不能为景阳留下个一儿半女传宗接代，她何以告慰谢家先灵？”
见湘陶公主振振有词，四公主无奈地看向谢景阳。
她到底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生儿育女的事本不该答腔，现在湘陶公主上纲上线，她为着自己的脸面也不能再争论了。
“殿下说得是。”谢景阳在四公主惊讶的目光中，垂首道。
见谢景阳没有反驳，湘陶公主志得意满，耍尽了长辈的威风，连带着昨日流水宴上在纪芸白面前落的脸面都找了回来。
她勾唇，难掩得意道，“你是个懂事的，本宫一直都知道。此番娶妻，想必也是碍着那一纸婚约，为了谢老将军的脸面不好拒绝吧。”
谢景阳眼中不带情绪地看着湘陶公主，默不作声，等着看她图穷匕见。
湘陶公主却以为自己说中了谢景阳的心事，继续道，“如今她身子弱不好生养，你也不好将她逼得太紧了，否则传出去旁人还以为是你不体贴。”
一番话被她正着说完反着说，谢景阳挑眉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依本宫之见，你合该纳妾，让后院也热闹热闹。”湘陶公主说着看向太后，“母后，您说是吗？景阳过了这年都二十了，晋王不如他大，后院都有一个王妃和两个侧室，景阳后院还只有纪氏一人，不像话啊。”
太后抬眸，定定地看了湘陶公主一眼，虽未言语，却将意思表达得十分清楚。
是让她安分些。
湘陶公主眉心一跳，到底是有些心虚，便看回谢景阳，问道，“景阳，你不会嫌本宫啰嗦吧？”
谢景阳破天荒地露出一丝笑意，“怎么会呢。殿下思虑周全，此等阅历真乃晚辈模范。”
“那你可打算娶……”湘陶公主见他没有反驳，心头一喜，趁热打铁便想将此事推进下去，然而话刚开口就被太后打断。
“哀家乏了，想歇息歇息，你们出去说吧。”太后不客气地直接赶人。
在三人起身准备告退时，太后目光又落在四公主身上，“老四，你留下，给哀家捏捏腿。”
四公主看出太后是想让她离湘陶公主远点，她也巴不得和这个姑母保持距离，忙恭敬应声道，“是，太后。”
慈宁宫外。
湘陶公主来见太后，不过半个时辰就被赶了出来，也顾不上劝谢景阳纳妾，面色不虞地往御书房的方向走着。
谢景阳没打算与她同行，远远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宫墙后，他便收回视线，转身往宫外走。
他今日来慈宁宫并非要给太后请安，而是算到湘陶公主回京第一日一定会来这，方才故意在此与她制造一场“偶遇”，目的便是探探她的口风。
如今目的达成，他也该出宫去找裕贝勒继续商议接下来的计划了。
毓秀斋。
纪芸白拿着账本在后堂清点货物数目，这是一批刚从墨国运回来的螺子黛，品质上乘，价值不菲。
“轻拿轻放。”纪芸白嘱咐着下人，“这物件金贵。”
一听这话，伙计们都点头表示明白，毕竟都不是第一日当差。
好不容易清点完了，纪芸白这才起身活动了下，便指使伙计道，“一共四十根螺子黛，分别单支用锦盒包装上。放出消息，就说毓秀斋的四个胭脂铺中，分别只有五根，先到先得。”
之前鼓动顾客竞价的方式固然可以谋利更多，但当时参与竞价的人都是她不喜的，方才想出那种招数来为难。
小范围的竞价或许是中格调，但如果扩大客人范围的话，很容易被晋王的人借题发挥成哄抬物价，纪芸白不想落人口实。
如今云国正在借着宣战的理由向墨国施压，若是墨国不战而败，墨国的商线都要打通，毓秀斋借此机会可以扩大市场，从今往后螺子黛也不会再一价难求，她自然是要将路走稳一些。
“掌柜的，剩下的二十根呢？”伙计没看懂纪芸白这是什么盘算，挠挠头不解地问。
“剩下的二十根，我自有用处。”纪芸白看着摆在面前的锦盒，眼底闪烁着光芒，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已经盯上了她的猎物，而这价值百金的螺子黛不过是她手中不值一提的诱饵罢了。
湘陶公主在靖和帝那也碰了个软钉子后，灰头土脸地回到公主府，进门就见下人端着个托盘站在一旁。
她扫了一眼托盘上的锦盒，问道，“什么东西？”
“回殿下的话，是定远王妃差人送来的螺子黛。”下人如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