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躬身回话道，“上次已经按照二小姐的吩咐，将您那份都送去了福寿轩。”
纪芳菲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她只知道老夫人对这桃子还算钟意，若是换了其他食物，就未必能这么快得手。还有五日就要出嫁，她等不了那么久了。
“去罗玉小姐府上问问有没有多余的，务必买下来。”纪芳菲咬咬牙说道。
亲王府这次从南方采购了不少，王爷也很大方地送去了京中各府。
就连宫里都送去了。
想要再弄到一些也不是太难的事。
小厮办事麻利，很快就带着桃子回来，“罗小姐说，既然二小姐钟意，就不提银子的事了，太生分。罗小姐说这些都是送二小姐的。”
看着食盒里的十来颗桃子，纪芳菲面色缓和了不少，但眉心并没有舒展开。
光有桃子不能成事，还得有灵芝送来的“糕点”才行啊。
纪芳菲抬眸看向窗外院门的方向，婢女还没回来，不知道事情办得顺不顺利，她内心开始焦灼。
侯爷与邹氏去筹备纪芳菲成亲一事，纪君吾被赶回去读书，纪芸白无事可做便留在福寿轩陪纪老夫人说话。
许是最近几日那下毒之人心有忌惮，并未再动手投毒，纪芸白看着纪老夫人的气色似乎恢复了些。
“祖母，孙女的嫁衣已经绣好了，祖母可要看看？”纪芸白主动对纪老夫人道。
纪老夫人闻言，方才因纪芳菲一事而阴沉的面色有所和缓，颔首道，“取来看看，你手艺向来不错，嫁衣想必一定夺目。”
纪芸白有意活跃气氛，对盼春吩咐道，“去将嫁衣取来。”
“是，小姐。”盼春应声而去。
她出了福寿轩径直往落梅院去，还没走到院门跟前，刚从瑞雪院路过，就看到个熟悉的身影从瑞雪院出来。
盼春下意识躲到附近的大树后面，仔细打量着那人，却见那人抬脸，直接看了个真切。
竟然是她！
盼春拧眉，看灵芝鬼鬼祟祟地离开，赶紧提裙跟了上去。
福寿轩。
盼春去了半个时辰还没回来，纪老夫人手里翻着私库的账本，也忍不住问起，“嫁衣还没取回来？”
纪芸白看了眼窗外，并没有盼春的身影，心下也觉得奇怪。
落梅院离福寿轩虽远了些，但也不至于半个时辰还没过来，难不成是出什么事了？
可她人就在府中，应该没人胆子那么大，敢在侯府里明目张胆对她下手罢。
纪芸白怕纪老夫人担心，笑道，“许是丫鬟回去打扫院子忘了这事，秋菊姑姑，烦你派人去催一催她。”
纪老夫人将那账本又翻了一页，没再催促嫁衣的事，而是问起了铺子，“铺子近来如何了？”
将铺子给了纪芸白之后，她很少问起，她看得出纪芸白有这方面的天赋，性子又沉稳，铺子交给纪芸白，她很放心。
但赔偿金一事让纪老夫人意识到，纪芸白有天赋也不是万事大吉，她固然能将铺子经营得红火，可也架不住别人眼红。
纪老夫人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大不如前，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只想在走之前，好好护着纪芸白。
这是侯府亏欠纪芸白的。
“一切都好，祖母放心吧。”纪芸白将良平带队南下的事与纪老夫人说了。
纪老夫人颔首，“你这丫头的确有我当年的风范。眼光长远，不为眼前的蝇头小利而困，铺子交给你真是你祖父有先见之明。”
夸完，纪老夫人话锋一转，“能带回器具和师傅固然是好事，若万一又出了上次的事，你可有其他安排？”
“祖母放心，我已请求景阳派人护送了，有他插手，此番南下必定万无一失。”纪芸白言语间都是对谢景阳满满的信任。
见她语气熟稔，与谢景阳仿佛已经十分熟悉，纪老夫人的心又放回肚子里，“好，你思虑周全，做事大胆，祖母已经没什么好叮嘱你的了。”
“芸白年纪太轻，做事也生疏没有经验，若是无祖母坐镇，芸白也不敢这样果断。”纪芸白握住纪老夫人的手，眼里都是依恋和不舍。
在浣衣局的三年，她已学会了坚强，学会不对任何人有期待，学会不依靠任何人。
但祖母不一样，那是她心底最后的柔软，她只愿毫无保留地对祖母敞开心扉，也下意识地去依赖祖母，仿佛这样的她就是有根之人，而不再是一个“孤儿”。
纪老夫人知晓这孙女待自己是如何的真心实意，可纪芸白越是用心纪老夫人就越是担心。
她怕自己离去时，这丫头会一蹶不振。
不过现在有了谢景阳，他们二人相互扶持，白丫头或许也能撑得住吧。
“好，祖母将那掌家的本事也交给你，你慢慢学，成了将军府的当家主母时，有用武之地。”纪老夫人就地取材，翻着账本，从府库安排一点一点讲起。
一个时辰过去，纪芸白抬眸见纪老夫人面有疲色，便主动道，“祖母，您先休息吧。”
话音刚落，珠帘晃动，纪芳菲笑意盈盈地拎着食盒走了进来，福身道。“芳菲来给祖母请安。”
纪老夫人面对她时神色淡淡，“不是刚来过了？怎么没去忙成亲的事？”
纪芳菲看她对纪芸白和自己两副面孔，心中怨恨，面上却没有一点端倪道，“祖母这几日身体不适，孙女担心得紧，知道祖母喜爱吃桃子，特意差人去搜罗了些，这不刚拿到就赶紧给祖母送了过来。”
有纪芸白在，纪芳菲有些顾忌，并未将食盒打开。
纪老夫人目光从食盒上掠过，颔首道，“你有心了。”
说完看向秋菊，吩咐道，“待会儿从私库里拿一套红玛瑙的首饰头面给二丫头，正好成亲时用。”
纪芳菲欢天喜地地谢道，“祖母赏赐孙女如此贵重首饰，孙女一定珍惜。”
纪老夫人身上乏累，不愿应付她，便也没有掩饰，直接道，“我乏了，不留你了。”
纪芳菲神色收敛，“是，祖母。那孙女就不打搅您了。姐姐顺路，不一起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