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芳菲有些紧张，担心她留下发现了问题。
被她点及名字，纪芸白顺势起身道，“祖母，孙女先回去了，嫁衣晚上让盼春送过来给您过目，您先休息吧。”
“好。”纪老夫人精神不济，只抬了抬手。
两人一起从福寿轩离开，纪芳菲刚出院门，就变了脸色，“世子受伤一事你早就知道了吧？”
纪芸白心头一跳，她从头到尾并未透露出自己当日也在酒楼一事，纪芳菲又是如何笃定她早就知道的？
她心里回想着到底是哪里露出破绽，面上却依旧淡定，“二小姐何出此言？”
纪芳菲咬牙切齿，不答反问，“纪芸白！看我的热闹是不是让你很高兴？我要是守寡，怕是正合你意吧！”
“二小姐以己度人，芸白没什么好辩解的，左右我说了二小姐也不会信，不是吗？”纪芸白挑眉，“有来找我麻烦的时间，二小姐不如想想，该怎么才能让世子活下来吧。”
纪芳菲简直要气得发狂，“纪芸白，你胆子真是大了，是不是觉得我出嫁了就拿你没办法了？”
“我若是二小姐，便不会将时间浪费在说些无用的话上。”纪芸白眯起眼，细细地将她打量一遍，把她眼中的气急败坏都看清后，轻笑一声退后一步道，“不过以二小姐的手段，就算真的守寡，也有办法为自己谋利吧。”
纪芳菲抬手欲给纪芸白一巴掌，手还没落到她脸上，就看见盼春怀里捧着一个包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小姐，奴婢，奴婢来晚了，现在呈给老夫人还来得及吗？”
听她还要见老夫人，纪芳菲怕她去告状，动作停住，恨恨道，“你给我等着，纪芸白，我不好过，也不会让你清静。”
纪芸白生怕纪芳菲不生气一样，福身微笑道，“恭送二小姐。”
看纪芸白刻意气纪芳菲的样子，盼春有些呆愣地呢喃道，“小姐跟以前好像不太一样了。”
纪芸白知道她什么意思，扶了一下步摇轻声道，“从前觉得忍忍就过去了，后来发觉忍忍也过不去。”
现在学会了反击，反倒让自己心情舒畅许多，纪芸白也是受沈莹莹启发，决定不再委屈自己了。
放弃留恋无谓的亲情，跳脱出在意的怪圈后回头一看，纪芳菲并没有那么可怕，不过三言两语就能激得她恼羞成怒，却又不敢像以前那样随意发作，看她吃瘪的模样的确会更愉悦。
更何况她现在有底气，不止是铺子和祖母，还有谢景阳。
盼春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她知道，只要小姐不受委屈，那就是好事！
盼春表情轻松，又问了一遍，“小姐，嫁衣现在送过去给老夫人过目吗？”
纪芸白注意力这才回到她身上，“嫁衣晚些送，你方才去了哪里？”看她气还没喘匀的样子，显然不是在院子里打扫。
盼春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无人，这才压低声音道，“奴婢正要与小姐说呢。”
看她这样神秘，纪芸白也识趣，赶紧道，“回去说。”
主仆二人脚步加快，一进门盼春就小心放下嫁衣，迫不及待地对纪芸白道，“奴婢看见灵芝了！”
“灵芝？”纪芸白拧眉，有些疑惑道，“纪芳菲之前的婢女？”
许久没听过这个名字，若不是盼春提起，纪芸白都快忘了侯府还有过这么个人。
“对，就是她。”盼春说道，“奴婢见她鬼鬼祟祟地从二小姐院子里出来，好像不想让人发现似的。奴婢怕错过什么就跟了上去，一直跟她出府，却发现她没回家，而是去了药铺。”
看盼春讲得口干舌燥的，纪芸白倒了杯茶递给她，“然后呢？”
“药铺就是之前小姐您去过的那个。那的伙计还认识奴婢，奴婢等灵芝走后进去问了，原来是灵芝的娘病了，灵芝这阵子经常过去抓药，花了几十两了。”
“几十两。”纪芸白垂眸重复一遍。
她不意外灵芝会有这么多银子。
进喜去世，纪芳菲是她主子，还一手谋划那腌臜事，不把银子给够了，又怎么能让灵芝乖乖闭嘴不追究。
只是……
灵芝的娘这病花费如此之大，再多的银子恐怕也要花光了吧。
“还查到什么了？”纪芸白追问。
“奴婢又去灵芝家胡同打听了，前几天二小姐去过一次。”盼春目光凝重道，“奴婢回来后还去问了守门的小厮，小厮说灵芝今日来府上是要给二小姐送糕点。”
“糕点？”纪芸白直觉这其中定有猫腻。
纪芳菲算计让盼春失足却出了变数，将进喜间接害死，灵芝死了长兄，主仆之间再怎么感情好，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亲密无间。况且以纪芳菲谨慎的性格，早已将灵芝打发出府。
灵芝一个明摆着的弃子，又怎么会突然给纪纪芳菲主动送来糕点？
不，她来送糕点应该是因为纪芳菲先上门。
纪芳菲的为人，纪芸白还算了解，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定是有什么事不方便做，才让灵芝这个已经出了府的人去做。
而灵芝答应这个“杀兄仇人”的原因也不难猜，她亲娘病重，需要银子花费巨大，想必纪芳菲给的封口费已经花光了，现在纪芳菲开出的条件又正好诱人，所以她同意继续为纪芳菲做事。
纪芸白忽然想到纪芳菲方才特意送去福寿轩的桃子。
没记错的话，桃子第一次出现在侯府，就是她上次侍疾后回院时。
桃子出现后不过两天，祖母就忽然吐血，许郎中也是那时诊断出祖母中了毒的。而今天灵芝刚来过，桃子就再一次出现在祖母房中……
那么……
“不好！”纪芸白脸色一变，她想到纪芳菲刚送去福寿轩的桃子，当即快步赶过去。
盼春不明所以就看纪芸白疾步往外走，她只好赶紧跟上，“小姐，您好歹穿上披风，别着凉了！”
纪芸白根本顾不上，她小跑着往福寿轩去，那种即将失去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阻止纪老夫人碰那些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