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真是纪芸白听过最惊世骇俗的话了。
还以为她会和墨清一样狮子大开口，或许会盯上自己的毓秀斋，没想到……竟然是自己这张脸？！
纪芸白想不到有什么途径能将两个人的容貌变换，顿觉荒谬地勾唇道，“殷二小姐莫不是与我说笑呢？”
殷二的表情却突然正经起来，她眨眨眼，语气里没有任何玩笑的意思，“没有啊，我只有这一个条件。纪掌柜的要是做不到，那便算了。”
她说着，眼神有意无意地从纪芸白脸上扫过，看得出她的确很欣赏纪芸白的容貌。
殷二的话让纪芸白忽然沉默下来，对方若是开玩笑倒还好办，可她偏偏一本正经……
门外。
纪芸白进去已经有一炷香的时间了，谢景阳在门外听不到任何声音，不由得皱起眉头，有些不安地问孙怀锦，“那醉花楼的掌柜是何来历？”
看得出他在担心纪芸白的安危，孙怀锦勾唇笑了笑，安抚道，“放心吧，二娘虽然性子古怪些，但她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况且我已经嘱咐过她，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两人谈不拢也不会对弟妹怎么样的。”
谢景阳并没有亲眼见过殷二，但孙怀锦的为人他还是信得过的，见他如此笃定纪芸白不会有事，谢景阳也没再多问，只是竖起耳朵仔细分辨着里面的动静，打算随时接应。
屋内殷二见纪芸白沉默不语，又笑了起来，“纪掌柜的考虑的如何了？”
“不知殷二小姐为何会看中我这张脸？”纪芸白抬眸与她对视问道。
殷二手中的证据实在是重要，纪芸白还想再争取一下。
殷二一副明知故问的语气道，“当然是因为你容貌绮丽，我那曾经的心上人定会一见倾心。”
见殷二对那男人仍念念不忘，纪芸白反问，“所以殷二小姐是想用这张脸挽回心上人，与他重修旧好？”
殷二闻言，表情瞬间变得古怪起来，看纪芸白的眼神仿佛像是在说“开什么玩笑”，她清了清嗓子道，“当然不是。”
如此利落地否认倒让纪芸白心中升起一丝茫然，“那殷二小姐打算作何用途？”
“他因我容貌被毁而拒绝我，我当然也要让他尝尝追悔莫及的痛。”殷二眼中闪过一抹怨毒。
听到“追悔莫及”四个字时，纪芸白眼前一亮，道，“所以殷二小姐的目的是想让那位公子后悔对吧？”
“你同意交易了？”殷二挑眉问道。
纪芸白微微一笑，“不用我这张脸，我也有法子让殷二小姐恢复貌美。用别人的脸有什么意思，既然他负了你，你就用你原本的面容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后悔才是。”
“原本的面容？”殷二在嘴里重复了一遍，皱眉问道，“你有法子能修复我的脸？”语气里带了几分微不可查的期待。
“伤疤去不掉，但可以遮盖。”纪芸白认真分析起来，“殷二小姐应该有所耳闻，我是做胭脂生意的，对于妆容一事有点研究。”
殷二摆手道，“你以为我没试过用胭脂？”
“我说的可不是普通的胭脂。”纪芸白耐心解释道，“毓秀斋最近研制出了一种新的研制，涂在面上可以让皮肤看起来更光滑，肤若凝脂，皎洁如玉。”
殷二来了兴趣，又因为没见过她口中形容的那种胭脂，半信半疑地问，“当真如此好用？你莫不是想诓骗我吧？”
“殷二小姐试了便知，若是不合心意，大可拒绝与我交易。”纪芸白落落大方地道。
殷二见她如此自信，不禁越发好奇起来，转念一想，左右证据在自己手里，若是那胭脂没有效果，不给纪芸白就是，对她倒也没什么损失。
“好，那就试试。明日这时，还在此处相见。若是当真能让我容貌恢复如初，我手中证据悉数交于纪掌柜的。可若是被我发现你在戏耍我，我这张脸就是你的下场。”殷二火红的唇勾起，像是吃人的女鬼一般阴恻恻地威胁着纪芸白。
从那矮房中走出时，纪芸白脸色有些苍白，望向谢景阳带着关切的目光，她摇了摇头，轻声道，“先回去。”
谢景阳见她面色不佳，直接将人拉进怀里，半搀半搂地将她带离这里。
一直到上了马车，纪芸白紧绷的神经方才得以放松，几次深呼吸后，她终于从殷二带来的冲击中走出来了一些。
“殷掌柜与你都说了些什么？”谢景阳看她这反应，心疼得不行，还以为她在里面受欺负了。
纪芸白将对话简单转述给谢景阳，脑海中又浮现出殷二如同女鬼一般的打扮，仍有几分心有余悸。
光是听纪芸白的形容，谢景阳都觉得那场面极其骇人，而她竟然还在矮房与那女人单独相处了几乎半个时辰……
谢景阳一时很是愧疚，“不该让你进去的。”
纪芸白已经平复好了心情，她冲着谢景阳摇摇头。本来就是为了救祖母，她才主动请缨要与殷二见面，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矫情。
更何况殷二看似疯魔，却也讲道理。初时会觉得有些怕，但后面纪芸白镇定下来，便也不觉得有什么。
“我还好。”纪芸白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的体温时一阵心安，“就是明晚还要烦你陪我一起来。”
对于殷二手中的证据，她志在必得。
当晚回到将军府，纪芸白立刻差人去将杨师傅接了过来。
杨师傅大半夜被叫醒，一听纪芸白要用他那半成品的胭脂，连忙道，“不可啊掌柜的，那胭脂还没研制妥当，上一个版本的虽然做出来，但在面上也并不服帖甚至还会结块，贸然拿来用会砸招牌的！”
“改良还要多久？”纪芸白问。
“这比寻常的胭脂水粉快一些，虽一天就能成型，但若是改良的话，没有三五天，我可能试不出来。”杨师傅如实答道。
三五天？
纪芸白面色凝重，“只有十一个时辰，你能做到吗？”
见她如此正式，杨师傅猜测应该不是着急售卖，便更加疑惑，“掌柜怎着如此急切？”
“事出有因。杨师傅，你便放手去做吧，若是能成，重赏百金。”纪芸白看着他，语气十分郑重，“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