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芸白忽然停下,扭头看着盼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盼春没想到小姐竟然如此敏锐,想到谢景阳的嘱咐,她硬着头皮道,“小姐,我一直守在门口,的确看到了将军出门。将军带了青峰同行,只能是去祁镇,祁镇时疫还未找到解决之法,怎么可能去别处?”
见纪芸白仍旧不信,盼春故作镇定地叹气道,“小姐……”
“还不肯说实话?”纪芸白一眼看穿她的谎言,眯起眼睛问道。
盼春再也装不下去,“扑通”一声跪在纪芸白面前,“小姐恕罪!”
“景阳去了哪?”纪芸白早知她在瞒自己,见状并不惊讶,只是迫切地想要知道谢景阳的踪迹。
“奴婢不能说。”盼春眼神祈求,“小姐,将军武功高强,连匈奴人都能击退,不会有事的!您就回去吧!”
“你不说,我就去问周大人。”纪芸白目光平静,实际上心里发虚,那个梦又浮现在脑海里,拽着她往深渊里坠。
耳畔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你什么都改变不了,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就像你改变不了当年进浣衣局的宿命一样!
盼春看她这般固执,咬着下唇纠结不已,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见她还是不作声,纪芸白不再浪费时间,转身往周府疾步走。
盼春忙从地上爬起来追上去,挡在纪芸白身前,眼睛红红地道,“小姐,奴婢说,将军是去了河州!”
“河州?”纪芸白停下,“他走之前见过松月?”
盼春艰难地点点头,“确有此事。”
纪芸白立刻知道谢景阳去做什么了,他竟然在自己睡着后偷偷离开去河州剿匪了!
知道真相后,纪芸白反而沉静下来,就如所说,谢景阳武功高强,谢家军连匈奴都能胜过,何愁区区山匪?
但……
纪芸白猛地想起松月背上的伤,那山匪竟然有如此强悍的功夫,将松月都伤成这样。
万一有个闪失,谢景阳也被伤了可怎么办?
傍晚时谢景阳带兵回了垚城,留下青峰应付问东问西的周平后,他马不停蹄地赶回毓秀斋。
一进门,就和坐在门口的纪芸白打了个照面。
看到纪芸白的沉静的表情时,谢景阳眉头一挑,随后无奈笑道,“你都知道了?”
纪芸白忍着想关心他的冲动,语气不冷不热地道,“嗯。”
一看纪芸白这态度,谢景阳就觉得大事不妙,赶紧告罪,“夫人,为夫错了。”
道歉速度太快,反而让纪芸白准备好的问责说辞都没用了。
纪芸白缓了缓,将唇角勾起的笑压下,别过脸并不看他,“菜已经备好了,先去用膳吧。”
看她并不指责,谢景阳心里没有松懈半分,反而警铃大作。
他想凑到纪芸白身边哄她,又怕自己身上没来得及处理的血腥气熏到她,只能隔着几步的距离说好话,“夫人,为夫下不为例,你原谅为夫这一次,如何?”
应付完周大人赶回来的青峰还没进门就听见这么一句,惊得下巴差点掉了。
这还是雷老三嘴里的“小阎王”吗?
分明是个妻管严啊!
青峰搓了搓手臂,默默地走远了些,生怕夫人的怒火波及到自己。
见谢景阳如此低声下气,纪芸白也气不起来了,拿手帕轻轻地擦了擦他面上的风沙,“下不为例。”
闻到手帕上的栀子花香气,谢景阳心都被填得满满的,“嗯,下不为例。”
去河州的事,谢景阳没打算瞒着五皇子,用过膳后他就提着雷老三的头颅去了前院。
怕惊着五皇子,谢景阳将头颅扔给了太监,由太监检查过后禀报给了五皇子。
然而五皇子并不认识什么雷老三,只听太监说起是个长相粗狂的男人,不由得疑惑,“谢将军,这倒是让本宫不明白了,你夫人说你去了祁镇,怎着带回来了这么个……东西?”
“事急从权,还请殿下恕罪。”谢景阳一板一眼道,“我夫人派去河州境内采买药材的车队被山匪劫了,山匪把车队的人杀光,只余一人勉强逃脱,此等恶行不处理,只会助长其嚣张气焰。”
“这种事知会河州州府一声不就行了?何至于你亲自跑一趟?”五皇子仍旧觉得费解。
“河州州府同雷公寨山匪蛇鼠一窝,我带兵行至河州时,城门紧闭叫也不应。”谢景阳眼中闪过一抹阴郁。
五皇子一听,正色道,“竟有此事?”
“河州州府纵容匪患危害一方,此事还请五殿下做主。”谢景阳道。
五皇子没想到谢景阳在这等着自己,他轻咳一声,道,“此行首要任务是解决祁镇时疫,雷公寨与河州州府勾结一事,先禀报给朝廷,由父皇决断吧。”
“河州与西疆接壤,是咽喉要道,河州州府若是因雷公寨覆灭一事心生恨意,有意阻拦来往运送药材的车马,祁镇时疫一事也会受到影响。五殿下想给他留有余地,人家可未必领情。”
谢景阳看出他并不想蹚浑水,但这由不得他。
想要合作搞定祁镇的事,那就得先拿出诚意,不然纪芸白的五万两药材凭什么白白用在祁镇?
五皇子什么也不出,只是来了一趟就想带着功劳回去,简直是异想天开。
看到谢景阳认真的眼神,五皇子有些头疼,他知道自己不应声,接下来的日子里不配合的人就会变成谢景阳。
“谢将军所言极是,本宫先已经了解了,明日就走这一趟。”五皇子道。
得到想要的答复,谢景阳拱手道,“末将在祁镇等候殿下归来。”
待谢景阳离开,五皇子按着太阳穴,想到明天要去河州就愁得不行。
太监看他这般反应,劝道,“殿下既然不想去,何不找个由头推脱掉?”
“蠢货,你懂什么?”五皇子烦躁道,“你以为谢景阳是在跟本宫商量?你信不信本宫若是说不去,他会亲自押着本宫去?”
“谢将军竟敢如此?”太监大为惊骇。
“呵。”五皇子冷着脸,“他可是父皇钦点的抚远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