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主这是替自己挡了刀!
纪芸白坐立难安,虽说她事先并不知情,但此事完全因自己而起,无端连累四公主中毒,她……
“四公主现在如何了?”纪芸白追问。
春和摇摇头,“奴才不知。”
他又不是宫中的太监,不知道四公主的情况也正常。
纪芸白只觉心下愧疚,又夸赞春和道,“这件事你做的很好,不用去广化侯府盯着了。你回去休息两天,就先去铺子帮忙吧。”说完,她起身对盼春道,“替我送一封信去将军府。”
取了笔墨,她很快写好放进信封里,用火漆封上递给盼春,顿了顿又叮嘱道,“就说,若他进宫,请他代我向殿下道歉。”
“道歉?”
谢景阳看完信纸上小巧玲珑的簪花小楷,沉思片刻后对传话的盼春道,“回去告诉芸白,此事不是她的错,不用道歉。殿下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怪罪她的。”
盼春福身正要离开,又被谢景阳从后面叫住。
“昨日你家小姐去了官府受审?”谢景阳问道。
看他目光锐利,已是知晓事情全貌,盼春此刻否认也是无用。
她便垂眸道,“确有此事。”
“将事情原委同我讲一遍。”谢景阳手中还拿着信笺,表情严肃道。
想要知道事情始末不难,但比起从他人口中听到不同版本,盼春身为纪芸白的贴身婢女自然是知道最全面的一个。
四公主的事让他很是后怕,如果那日四公主没有拿错茶杯,被下药陷害的人就是纪芸白。
四公主昏迷不醒后回宫,尚有宫人和太医忙前忙后,可她却只有盼春一个婢女,就是连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以咸宁侯胆小怕事的行事风格,更不可能替她出头,最后只能是吃了个哑巴亏。
两相对比,谢景阳对她越发怜爱,心里也更加自责。
原以为衙门出面后,平阳郡主会有所收敛,这才没派人再暗中保护纪芸白,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还敢再出手……
如果自己更上心一点,或许四公主也不必被误伤。
盼春看着谢景阳郑重其事的表情,心里纠结,事情已经解决了,告诉他应该也没事吧?
她犹豫着,还是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就见谢景阳周身气息越发冷冽,说到后面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谢景阳难看的脸色。
“我知道了。”谢景阳语气克制,“你先回去。”
落梅院。
盼春将在将军府发生的事同纪芸白一五一十复述了一遍,忐忑道,“小姐,奴婢自作主张将事情说与将军听,请您责罚。”
“罚你做什么,他又不是外人,知道便知道了。”纪芸白语气柔和,并没有怪罪盼春的意思,她的关注点还在四公主身上,“他可知道四公主大好了没?”
盼春点点头,“临走前,将军交代过,让奴婢告诉您四公主已经清醒,太医说了并无大碍,还让小姐放宽心,不要什么事都揽到自己身上。”
这倒像是谢景阳会说出来的话。
知道四公主无大碍,纪芸白的心便落在了实处。她一边绣着嫁衣,一边思忖着铺子的事。
扎仁和随从虽已打入牢狱听候发落,但看府尹的意思,只要他拿得出三十万两银子,就会放他出来。
可问题就出在这,扎仁连拿一万两银子都拿不出,又如何能赔偿三十万两?
纪芸白并不觉得纪君吾和纪芳菲两人,会大方到拿出银子赎扎仁出来。
根据云国律法,拿不出银子,扎仁就得流放两千里还要服劳役。
这一番折腾下来,扎仁就算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他会乖乖受罚?
想到他在衙门受审时疯狂攀咬自己的模样,纪芸白便觉得扎仁不是省油的灯,只怕纪芳菲和纪君吾二人要自食恶果了。
如此也好,自作孽不可活,纪芸白倒很想看他们狗咬狗的场面。
瑞雪院。
如纪芸白所料,纪芳菲此时的确焦头烂额。
她眼泪落个不停,抽泣着问,“哥哥,现在这可如何是好?”
纪君吾坐在一旁面色郁郁,却还要安慰纪芳菲,“芳菲莫哭,哥哥来想法子。”
“还有什么法子?姐姐抓着事情不放,扎仁已经进了牢狱,咱们若是拿不出银子去赎,他将咱们二人供出来怎么办?”纪芳菲连着反问。
纪君吾本就随口一说,被她这么追问,思绪越发混乱,一下也急了,“我想不出来法子难道你就想得出来?”
见纪君吾用如此不耐烦的语气同自己说话,纪芳菲也无暇计较,当务之急是怎么把这三十万两银子的事解决。若是拿不出来,
她擦擦眼泪,眼中闪过一抹狠意,“只要姐姐对官府提出宽恕,交纳几千两银子作为辛苦费,事情自然可以解决。”
“你想要怎么做?”纪君吾问道,“纪芸白怎会愿意交钱来解决。”
“以姐姐的脾气,自是不舍得放走到手的银子。可为了侯府的名声,姐姐作为嫡长女,也该拿出气度,放过一个苦命外邦人吧?”纪芳菲语气里透着阴狠。
明白纪芳菲的意思后,纪君吾定定的看着自己十几年的妹妹,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芳菲从来都是善解人意的,就算为了解决问题,也不该提出这么阴损的法子……
余光瞥见纪君吾惊诧的眼神,纪芳菲心中懊恼,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立马装出平日里楚楚可怜的模样,垂泪道,“我这也都是为了哥哥好,若是事情闹大,爹爹和娘一定会对哥哥失望的!哥哥该不会是在怪我太过心狠吧?”
一听这话,纪君吾顿时内疚,为自己方才的看法而羞愧。
他拿出手帕替纪芳菲轻轻擦拭泪水,安慰道,“芳菲莫哭,是哥哥错了。你这样为哥哥考虑,感动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觉得你心狠?”
纪芳菲推开纪君吾的手,转身背对着他,委屈道,“罢了,事情已然迫在眉睫,哥哥还是先去处理吧。”
“也好。”纪君吾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很乱,需要做点什么冷静一下,到时候再来同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