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意外去世，财产全都落入我手。
葬礼上，被父亲看重还未成年的私生子泪流满面。
我将手放在他脆弱的后颈，在他耳边低语：
「他死了，你以后可要抱紧我这双大腿啊。」
1
二十岁时，母亲因病去世，不久后，父亲带着一个陌生男孩进了家门。
原来他的私生子只比我小四岁。
如果他没出意外的话，他的儿子应该就能继承他的财产了。
可惜啊。
追悼结束，楚青阳穿着黑色西装，神情黯淡。他擦去泪痕，准备起身。
我轻笑一声，走过去将他重新按下去：
「父亲这么宝贝你，他死了，你可怎么办啊。」
他打开我的手，怒目切齿道：「他不也是你爸吗，他死了你很开心？」
他的睫毛像小扇子，一双杏眼生气时睁得像铜铃。
我笑出声：「他又不是我亲爹，我为什么要伤心？」
我摸了摸他的眼睛，「你这双眼睛真漂亮。」
他用力拍开我的手，瞪了我一眼后走了。
我无奈耸肩。
父亲靠着姥爷的产业发家，妈妈死了后还领着他的儿子回来。
十几年的相处，我不叫他继父就算是有一点温情了。
处理好了父亲的丧事，我忙着公司的事情，焦头烂额。
幸好之前就已经接手了一些业务，董事会这些个豺狼虎豹可真不是人。
这几个月忙着和这些狐狸周旋，好不容易闲下来一点，楚青阳却惹了事。
我挂掉电话后走出房间。
楚青阳刚读大学，他的成绩很好，也从不惹事。
这样省心的孩子最得家长欢心了。
我从警局保他出来，车上，他身上的淤青明晃晃，我皱眉：
「不知道跑吗？」
他不回答，就在我快要不耐时，他开了口：「跑了，被拦住了。」
他似乎是觉得丢脸，侧头将后脑勺对着我。
这几个月没仔细看他，他的头发好像变长了，个子也高了不少。
「大学怎么样，适应吗？」我边说边将他的手拉住。
他习惯了我的动手动脚，也没挣开，只是有些不乐意地撇了撇嘴。
这次他在校外见义勇为，身上却多了不少伤。
他看着窗外沉默着，我掩去不满，眯眼打量道：「你认识那女孩？」
他「嗯」了一声。
「解释解释。」我道。
他看了我一眼，道：「有什么好解释的，侠义相救不可以啊。」
我用力捏了捏他手，他吃痛缩回手，恼怒盯着我。
我轻笑：「都没靠山了，还不讨好我。」
他咬牙切齿，瞪了我一眼后转过头，又将后脑勺对着我。
记得他刚进家门时，警惕又小心翼翼的。
现在脾气倒是大了。
2
「同学聚会一次也来不了吗？」
我淡然道：「很忙，来不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班长这么多年一直打听你，当年——」
「都过去了，先挂了。」
我毫不犹豫将电话挂断。
下了楼，看到楚青阳窝在沙发打着游戏。
我走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他若无其事地盯着手机玩游戏。
「节假日不和朋友出去吗。」我问。
他安静了几秒，盯着游戏说：「你又忘了。」
什么？
我思索了一会儿，想起了前两天跟他承诺过带他出去玩。
「嗯…我还要去见客户，」看他微微皱眉，我又说，「下午带你出去。」
到了下午，我赶到家，楚青阳躺在沙发上睡着。
我戳了戳他软乎乎的脸，盯着他殷红的嘴唇。
刚见到他的时候，我就想，这人长得明眸皓齿，要不是父亲的儿子就好了。
处久了就觉得，就算是父亲的儿子也没关系。
他眉头微动，像是要醒了，我拉开距离。
「你怎么不叫醒我。」他揉着双眼说。
「我也刚来，」我站起身，「走吧。」
到了餐厅，还没进去就碰到了熟人。
世界可真小，这都能遇到。
夏兰摇着手大声喊着我的名字。
一大帮同学都朝我看过来。我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夏兰扎着高马尾，她笑着说：「陆舒，我以为你很忙。」
「陪弟弟过来吃饭。」我简洁道。
夏兰看着我和楚青阳，犹豫道：「班长听说你不来就没来了……」
「嗯，先走了。」我没兴趣听。
夏兰自责地看着我：「当初那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我和张文已经分了，我——」
「打住，」我啧了一声，「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喜欢班长，你喜欢他就别再扯我了好吗？」
「没有！」夏兰紧张道，「我没喜欢班长……」
「随便了。」反正跟我也没关系。
我拉着楚青阳越过她。到了餐厅，楚青阳一声不吭。
给他夹菜，他沉默地吃着，跟他讲话，他也敷衍地「嗯啊」几个字。
「讲话。」我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命令的味道。
他皱眉沉默，盯着盘子咀嚼，拒绝沟通。
我啧了一声，有些烦躁地盯着他。
「你是不是有病？」我道。
他抬眼又瞪我。
我气笑了：「我说你……我赶回来跟你吃饭，你还冷着一张脸，不想吃就滚。」
他表情倏地冷下去，生气地看了我几秒就放下了筷子起身。
我赶忙在包厢门拉住他，认命道：「行了，别闹脾气了，你一天都没吃饭，这才吃几口啊。」
我边说边拉着他往回坐，他鼓着右脸的腮帮子两秒，表情又变冷酷。
他的习惯就是在生气的时候鼓着脸颊，像个河豚。
我哄着他吃完我夹的菜，不过他是不会意识到我在哄他的，要不然他会说：哄个屁，我才不需要！
我突然笑出声，楚青阳嚼着饭看向我，他吞下饭，说：「你在笑话我。」
他语气肯定。
我捏着他的脸颊说：「没有，快吃吧。」
他嫌弃地拍开我的手，闷头吃饭。
3
张文，篮球队队长，长得阳光帅气，家里也很有钱，因此在学校很受欢迎。
夏兰给他送过情书，不过到最后，她竟帮他送了情书。
我作为收到情书的人，表示很疑惑。
我认识张文，我可一点儿也没感觉到他的喜欢。
我拒绝之后，他锲而不舍地送，后来才知道，他是为了挡桃花才拿我当挡箭牌。
快要毕业时，夏兰和他在一起了，她作为帮送情书的跑腿员，跟张文日久生情也挺正常。
但她一直认为是她抢了我男朋友，我解释过我和张文没在一起，她还是自顾自地说对不起我。
毕业了之后，我跟他们的联系也少了，也只去过一次同学聚会。
那次聚会，我才从别人口中知道，夏兰和张文交往一个月就分手了。
聚会进行到一半，我都准备走了班长才姗姗来迟。
班长叫乔玉，他可比张文还受欢迎。
在校园，他简直就是电视剧男主的人设，冷淡又不苟言笑，家庭背景富得流油，学校还是他家投资的。
身边的人都对他春心萌动，我也对他很有兴趣，但我的兴趣是和他切磋成绩。
我和他成绩相当，年级第一的位置总在我们之间换来换去。
那次聚会，他一进来目光就锁定我，聚会结束后，他拉着我表白。
我能感受到在学校他对我的不同，但我以为是因为我让他有危机感。
他的表白让我有些挫败。
幸好楚青阳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拒绝之后才有借口离开。
从那次之后，我就没再见过班长了，约我我都说忙。
没想到再次见面，他成了我的甲方。
看着西装革履的他，我伸出手微笑：「好久不见。」
他也伸出手笑着说：「好久不见。」
互相打了招呼之后，我直接进入主题谈投资。
这期间我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问他的意见，他都说按我说的做。
「……」这次的合作是有史以来最轻松的。
「一起吃个饭吧。」他眼眸深邃，说话时盯着我的眼睛。
「当然了，我已经让人定好餐厅了。」我笑道。
「能不能不带助理和其他人，就我们单独吃一次饭？」他认真询问我。
在学校时，他是内敛的，没想到现在变得这么勇了。
真让我难以招架。
「可以，走吧。」我拿起外套，旁边的助理忍着八卦的眼神看着我们。
4
「这个项目原本是别人接手的，」班长不动筷，他看着坐在对面的我缓缓说，「但我发现乙方是你，就要过来了。」
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能夹着菜安静地嚼着。
他也没再开口，像是在等我慢慢吃完。
我抬眼，他眼神专注又深邃地望着我，我轻叹道：「班长，那次聚会我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他不在意地笑笑，说：「正常吃饭而已，怎么提到以前的事了。」
我语塞，「我吃好了。」
「就吃这么点？」他道。
「早上吃的甜食有点多。」其实是楚青阳买多了吃不完给我塞的。
「你什么时候爱吃甜食了？」他轻声问。
我浅笑道：「男朋友喜欢，我就跟着吃了几个。」
这次换到他没话讲了。
他沉默过后，就像是朋友间的闲聊一样问我编出的男朋友。
应付他比应付以往的客户还让我心累。
知道他带有目的，想远离但又不能远离，甲方啊。
回到家，空旷的客厅真让人落寞。
我准备洗个澡，没想到厨房传来「噼里啪啦」一阵响。
我赶忙过去查看，只见楚青阳站在中间愣着。
怎么还没回校？
他看到我就恼怒地瞪了我一眼，我满脸问号，刚见面就瞪我？
我：「瞪我干什么？」
他沉默地收拾好碗筷，我看着看着，发现他的耳朵尖火红火红的。
原来是觉得害臊啊。
「走开。」他僵硬地说。
我挡在门口，调侃：「你在这干嘛呢？做饭吗？」
「没有！」他矢口否认，把我推出厨房。
「我要去喝水。」我正要往厨房去，他就先一步给我倒了水。
我要去厨房拿东西吃，他跑过去给我拿。
他手忙脚乱地跑了几次后，才盯着我愠怒道：「故意的吧。」
我笑了笑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是在做甜点，他不会真以为我喜欢甜食吧？
「怎么没回校？」
他瞟了我一眼，不情愿道：「八点再去。」说完，他就自顾自地抿嘴生起了气。
这气性可真够莫名其妙，我歪头看他，他扭过头，我再歪头盯他，他把头扭到了天花板。
最后，他忍不住了：「你干什么，有病啊。」
我揪着他的耳朵迫使他看向我：「谁有病啊，怎么又生气了？」
他又瞪我。我就不明白了，这人怎么就瞪不够呢？
「说话。」我沉声道。
他哼了一会儿，张嘴就要咬我的手，我静静地看着他咬。
他的嘴刚碰到我的小臂时就缩了回去，纸老虎。
他合上嘴，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又没不让你咬，怎么又瞪我？」
他冷哼一声。
我明里暗里探他话，总算是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了。
原来是觉得我那句「怎么没回校」让他觉得我在赶他。
我哭笑不得：「哪有赶你，我还巴不得你留下呢。」
我双手揉着他的脸。
他一把打开我的手，皱眉嫌弃道：「肉麻。」
真是欠揍，对他不好他生气，对他好他还嫌弃。
我托着他的脸眯眼笑道：「你刚是在厨房做甜点吧。」
他炸毛般的跳起来，骂骂咧咧地去了厨房。
过了十几分钟，他很不情愿地拿着一盘糕点放到桌上，那姿态倨傲的。
「吃。」他霸道地拿着一块曲奇饼干塞进我嘴里。
我熟练地张开嘴，嚼着饼干使劲儿夸他，他扬起下巴得意洋洋。
这是温馨的，但我们并不是一直这样相处，有些时候，矛盾更多。
这天，我下班回来，刚打开房门，客厅里凌乱碎落的瓷片狼藉一片。
我不喜欢家里有别人，所以保姆都是定时过来的。
不用问，我就知道，楚青阳又发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