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斌转身将赛儿拽到塔旁,大声道:“这小寡妇既是佛母面前的红人,又是你心头之好。我抓住她就等于同时控制了你们俩。嘿嘿……这等好事盼都盼不来,我岂能随便放手?”
赛儿手脚被绑但嘴没被封,于是骂道:“你这老贼好无耻,佛母对你有救命之恩,没想到你竟如忘恩负义!”
她转头对沈鉴喊道:“沈郎,别管我,杀了老贼为白莲教除害!”说罢身子用力向塔下一跃。
然而在五花大绑中,任何人都没法做出跳跃的动作,赛儿额头咚的撞上墙壁然后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傅文斌哈哈大笑道:“如此不济事还想逞英雄吗?白莲教十名头领各有所长,唯独你是个绣花枕头,老夫真不知佛母究竟看上你哪一点。莫非……你是她的私生女不成?”
唐赛儿气得睚眦欲裂,张口咬住傅文斌的拇指。傅文斌一介书生哪吃得住这等疼痛?惨呼一声用力将手撤回,再看拇指上鲜血淋漓,竟掉了一大块肉。
傅文斌立即面露凶恶之色,狠狠道:“不想活了是吧?好,老夫成全你。”说罢一把将赛儿再次拽到塔边。
沈鉴惊呼道:“且慢动手!”
但傅文斌怎能听他的话?当即就要往下推人。只见赛儿含泪道:“沈郎,来世再见吧!”
但她话音未落,只听脚步声响,从塔中走上来一队人。
为首的公子锦衣华服,眉宇间颇为自傲。他身后十余名武士各个髡发左衽,显然不是中原人士。正是白莲教五当家燕平南以及手下亲随。
燕平南首先望见沈鉴,先是一愣,而后厉声道:“你这叛徒来此作甚?”语意中火药味儿十足。
但他又望见塔旁的傅文斌和唐赛儿,不禁失声道:“六妹,你回来了!傅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傅文斌眼珠一转,说道:“燕五弟,你别管那么多,先杀了沈鉴那狗贼。”
燕平南一愣,问道:“我听说是他救了六妹。莫非他做了别的坏事么?”
傅文斌道:“此人早已沦为官府赱狗,此番归来乃是计策,目的是要将我白莲教一网打尽。五弟,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杀?”
燕平南眉头一皱,伸手拔出明晃晃的宝剑。
赛儿见此大喊道:“五哥,别听他胡说,沈郎真心救我,是好人!作乱的是傅文斌这老贼,他把大家伙儿都骗了!”
燕平南不禁又一愣:“真的?”
赛儿刚想说话,傅文斌却一把捂住她嘴道:“燕老弟,小寡妇被花言巧语所迷,早已不辨是非。你看她和姓沈的眉来眼去,只怕早已勾搭成奸了!”
原来他知道燕平南一直暗恋赛儿,故以言语相激。燕平南果真妒火中烧,大声道:“真有此事吗?”
傅文斌道:“你看他们俩的眼神还看不出来?”
燕平南顿时热血涌上头顶,大喝一声,用剑指向沈鉴。
傅文斌添油加醋道:“燕老弟,你快招呼大伙儿一起动手。只要杀了姓沈的,小寡妇便永远归你了。”
燕平南虽是贵族出身,但性子颇直,被傅文斌一番鼓动便丧失理智,真要拿沈鉴开刀。然而他身后一个亲随忽然跪下道:“尊贵的世子,我们兄弟三百人为大渤海国复国才随您远涉中原。您若是冲锋陷阵,我们一定会誓死追随,绝无二心。但若是为个女人好勇斗狠,在下还请您收回成命,切勿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燕平南面色铁青,喝道:“拔都,你个奴才也敢拦我?给我滚到一旁去!”
那名叫拔都的武士兀自不动,说道:“世子,如果您一定要打,也得按照我们渤海人的规矩赐给对手武器,不可欺负手无寸铁之人。”
燕平南点头道:“好,把你的刀给他。”
拔都当即解下腰刀捧到沈鉴面前道:“勇士,请你检查。”
沈鉴见刀鞘上镶满宝石、母贝等物,显然来头不小。拽住刀柄一拔,顿时感到寒气扑面,不禁喝彩:“好刀!”
拔都道:“这是公平决斗,我们渤海勇士两不相帮。”说罢闪到一旁。
燕平南冷冷道:“出招吧。”
沈鉴并不理会他,而是使了个怀中抱月式,显然要以守为主。
燕平南冷笑:“胆小鬼!”倏的刺出一剑,沈鉴用刀背向外一架,反手斩向下盘,两人便斗在一起。
唐赛儿深知燕平南剑术高强,不禁为沈鉴担心,于是大声道:“燕五哥,我和你只有兄妹之谊却无男女之情。你是贵族出身,天下女子又那么多,还怕找不到真心相爱之人吗?傅文斌这是拿你当刀使,切不可中了他的诡计!”
燕平南专心致志对付沈鉴,压根没听清这几句话,但却把傅文斌吓得不轻。他心想:我好不容易把燕平南的火儿拱起来,万一被小寡妇说破,事情可大大不妙!于是又去捂赛儿的嘴。
然而他手指上血迹未干,却把伤痛忘了。这次赛儿看准机会,再次咬住傅文斌的手指。
都说十指连心,两次伤到同一个地方更是疼痛难忍。傅文斌又惊又怒,狠狠扇了赛儿一个耳光,骂道:“你这条咬人的狗!”
然而,一个健硕的身影忽然挡在他面前,正是勇士拔都。他挥起蒲扇似的巴掌也抽了傅文斌一耳光。
虽说都是耳光,但拔都的力道显然大得多。傅文斌只觉得眼前金星乱晃,踉踉跄跄退到墙边,竟险些掉到塔下。
拔都冷冷说道:“这个女人可能成为我们世子的妻子,你敢碰她便是对世子不敬。若是再动她一根汗毛,小心你的脑袋!”
傅文斌心中几乎气炸,暗暗想道:等我从这塔上下去,非把你们这些蛮子剁碎了喂狗不可!但他极能忍耐,假装唯唯诺诺道:“知……知道了。”
拔都雄赳赳的往旁边一站,傅文斌果然不敢再打赛儿的主意。
再看沈鉴和燕平南两人刀来剑往,不出十余回合已经险象环生。
沈鉴本来打算以守为攻,等燕平南气消了再将其说服,但燕平南像只发怒的斗鸡,怎能听进去半个字?随着他的剑招越来越凌厉,沈鉴的还击也不得不变得凶狠。
他们都被逼到了悬崖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