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婵见江玉绝和崔嬗对视的场景，心中某种属于女人的直觉突兀出现。
她猛地用力揪住自己在被底下的手指，用力抓握在床单上，留下深深折痕。
崔嬗和江玉绝双目对视，苏月婵看他们两人熟悉模样，心中那股一直被她忽略的感觉此刻终于清晰：江玉绝和崔嬗从前肯定有过一段！
等崔嬗走了以后，江玉绝转身就发现苏月婵深深低着头的模样。
苏月婵牙齿狠狠咬住舌尖，直到品尝到血腥味，她才停止了这个动作。
“月婵？”
江玉绝疑惑的看着苏月婵，感觉她不如以往般期待自己的到来？
江玉绝走到床边坐下，以为是苏月婵此时生病的原因，所以他把手伸到苏月婵额头，想要试探她额头的热度。
苏月婵下意识躲过了江玉绝的手背。
江玉绝看着自己落空的手，茫然一瞬。
他掩饰起自己情绪，容忍了苏月婵莫名其妙的脾气。
苏月婵不是一直都有小脾气吗？
“怎么了这是？”
江玉绝笑得温和，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耐心。
“是生病身上不舒服？”
江玉绝提出解决方法。
“要不叫人找大夫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缓解的法子？”
苏月婵终于抬头看着江玉绝，她第一次没有在不开心时流泪，只是定定的看着江玉绝。
江玉绝心中猛地一跳，他很敏锐的察觉到苏月婵此时的不对劲。
苏月婵没有哭，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他能从她的眼中。感受到苏月婵此时的情绪是巨大哀伤的。
“怎么了？”
江玉绝放柔了嗓音，又问了苏月婵一遍。
苏月婵很冷静，她是真的很冷静。
她睫羽轻颤，意外的，喉咙竟然不发紧。
好像是应该悲伤的事，但此时她什么情绪都没有。
“王爷，王爷从前……是和先生有过一段吗？”
江玉绝全身一僵，属于小村庄的画面突兀出现。
属于过去养伤的记忆猛地翻涌而出……
江玉绝眸色缓慢转变。
他在王府里专门建了一座院子，纪念和崔嬗的过去。
“你知道了？”
江玉绝从来没有隐瞒过这点，可也没有明显点出这件事。
苏月婵想到自己中春 药那次，误入主院旁边的一个小院子，想到里面的陈设，和崔嬗日常喜欢的风格，是那么相似。
相似到近乎一致。
苏月婵抬眼看向江玉绝，此刻她所有生气似乎都丧失。
不知道是她在说话，还是谁操纵了她的身体。
“原来先生那么爱王爷？”
“不惜为王爷亲自教导我？”
“她是愧疚自己没能和王爷在一起吗？”
“所以才那么尽心尽力的对待我？”
江玉绝豁然站起身子，苏月婵仰头看他，她以为江玉绝会一巴掌扇到她的脸上。
没想到江玉绝只是深深呼吸几下，转身就要走。
“王爷，你不和我说说你要上前线的事吗？”
苏月婵主动叫住了江玉绝。
“妾身作为您的王妃，总该为您做点什么才是，不然总像先生那样，引起的流言蜚语可真难听！”
江玉绝终于忍耐不住，他转身，用力捏住苏月婵的下巴，让她和自己对视。
苏月婵轻笑。
“王爷？你还是爱着先生的，所以才不满我侮辱先生？”
苏月婵眼中毫无光芒，她虽是在笑，笑得一如既往的美，可那股破碎的感觉也越加强烈了。
江玉绝凑近了苏月婵的脸，两人近到鼻息可闻。
“苏月婵，我不允许你轻贱自己！”
江玉绝一字一顿，用力吐出话语。‘
“你只是你，不是任何人！”’
“我很清楚我心里有谁，又爱上了谁，现在和谁在一起。”
“我不廉价，你不要用污浊的心思来妄自猜度我和崔嬗！”
苏月婵眨眼，眼中莫名泪意泛滥。
江玉绝从来没有义正言辞的维护过什么。
哪怕是崔嬗和司如巽联手在她面前揭开江玉绝最在意的年龄问题的时候，他也不曾态度激烈到如此。
苏月婵也一字一顿，强硬问着江玉绝。‘
“那王爷为何亲自请崔嬗来教我！”
“外面任意一个女夫子，就不能教我识文习字吗？”
江玉绝放下手，不再和苏月婵对视，他只留下一句话。
“大军缺粮，你若有心，便筹备下粮草送到前线吧。”
木门开启又合上。
苏月婵端坐床上。
看着窗外光线一点一滴变淡。
她知道自己不该揭开这个秘密，她知道自己不该随意撕开伤口，她知道把自己知道这个秘密暴露在江玉绝面前是愚蠢的，是不明智的。
可……
她就是想说？
是，她苏月婵从小被当作下人教导。
是，她苏月婵空有心机，空有狠厉，毫无智慧可言。
是，她不择手段，是，是，是，是！
所有的一切她都处于下风！
她嫁给江玉绝是因为司如巽的愧疚！
是因为江玉绝不能生育！
苏月婵看着窗外夕阳完全落下。
在府邸里，白日和黑夜总是不能很好区分。
每一日的变化都是依靠府邸男主人的起身睡下来决定时间变化的。
水柳进来点亮烛火，转身就见到呆坐成一尊雕像般的苏月婵。
水柳惊了一跳，可她也清晰看出苏月婵此时的不对劲。
“主子？”
水柳小心翼翼靠近苏月婵，生怕自己呼吸重一点，好像都会吹塌苏月婵。
苏月婵眉目不动，只端坐着。
她眼眸微湿，可这次她一滴眼泪都未落。
“水柳，李府全部银子有多少？”
水柳帮着苏月婵管家，是最清楚整个李府财务变化的。
’“原本府中账上还有五万两，但给老爷夫人办丧事，花去三万三千两，这几月人情往来，收支又胡乱，只有出没有进的，便只剩下五千两了。”
苏月婵点头。
“库房里的古董字画等物，你找个靠谱的人估价，能出手就全部出手了。”
水柳惊讶，下意识阻止了苏月婵。
‘“主子，不可如此啊！”
水柳数算不好，但也知道世家大族最看重的就是古董字画等物，可以说金银全部用完也没事，再慢慢变卖古董字画，撑一个小家族活过三世都不成问题。
“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