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嬗由此对江玉绝也更多几分不满。
崔嬗仗着自己难得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而且江玉绝此时并没有办法对她说的话反驳,把自己这些年的怨气都发泄了个彻底。
“你说说你,装什么冷面战神?”
“有事自己没长嘴啊?非指望着别人先开口告诉你,人家说了,结果你心情不好还不领情?”
江玉绝听崔嬗越来越放肆的话,脸色也越来越冷。
江玉绝呵斥崔嬗,想要让她住嘴。
“崔嬗!你不要胡言乱语!”
崔嬗也学江玉绝的样子冷笑,“胡言乱语?你是想说我放肆吧?”
“你就是这样对月婵的吗?”
“江玉绝,你还有没有心!”
江玉绝脸色冰冷,仿似千年寒冰。
“这是我和月婵的事,用不着你多嘴。”
“呸!”
崔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完全抛弃了世家女的修养风度,像个市井泼妇般直抒胸臆。
“月婵认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她还为了你严查江昱璟,我看她就是自讨苦吃!”
江玉绝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我说了,江昱璟的事我自有分寸……”
崔嬗往江玉绝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大声发泄着这些年对江玉绝的不满。
崔嬗也算是顺势出了一口自己心中藏了多年的恶气。
“放屁!你有什么分寸!”
“江昱璟屡次行事出格,我们都看在你的面子上忍了。”
“以为江昱璟会知道改,没想到他娶了李清薇之后反而变本加厉。”
“江玉绝,你真以为司如巽不知道你袒护江昱璟的事吗?”
崔嬗冷笑一声,撕破这些年他们所谓君臣相得的表象。
“如果不是你无法生育,加上了江昱璟,你看司如巽是不是早就做兔死狗烹的事了!”
崔嬗用手指戳着江玉绝的胸膛,厉声责问。
“江昱璟给你惹的祸乱你是看不见吗?”
“这些年我被你牵连的还少吗?!”
“你以为我稀罕什么国公夫人的身份?”
崔嬗气狠了,眼睛都气得发红。
“放屁!要不是顾忌着你,当年你敢为了江昱璟污蔑我,我早把你也拉下水了!”
提到当年往事,江玉绝也不自觉气弱。
“这件事不是过去了吗?”
崔嬗冷哼,美目中透出阴狠厉光。
“江昱璟一天不死,这件事就一天也过不去!”
江玉绝此时也没有刚刚的气盛了。
当年的事,怎么说都是他理亏。
当年他刚带江昱璟回京,江昱璟呆在边关多年,和京城里的那些少爷们根本融入不进去,就有人设计陷害江昱璟。
江昱璟中套,牵连进皇子夺嫡的风波中,崔嬗因为女子身份,也成为被牵连的重点人物。
如果不是因为他,崔嬗的确不会那么轻易就认下罪名,主动辞官的。
到底是他亏欠了崔嬗……
崔嬗见江玉绝还算是在意这件事的样子,心中暗松一口气。
其实她并不怎么在意没官做的事。
要不是因为她的退出,连累了许多女子也没办法进入官场,崔嬗其实也不怎么在意的。
“而且,你真以为江昱璟是你想象中那么柔弱无害?”
崔嬗撇了撇嘴,“多年好友,我劝你自己查一查江昱璟,就知道月婵到底是为了谁才这么殚精竭虑的了。”
江玉绝听到连崔嬗都这么说,终于上心一些了。
他拧着眉,用力盯着崔嬗。
“你不是和月婵合起伙来……?”
崔嬗连情绪都懒得表现出来了。
“战王,战神,镇国大将军!”
“请问我是有多闲啊?”
“千里迢迢,快马加鞭的赶来边关,就为了你那个一文不值的养子?”
崔嬗翻了个白眼,都不想和江玉绝说话了。
“你出去吧,我觉得你呆在这里都会影响月婵醒来的时间。”
江玉绝被崔嬗轰走也没有不开心的情绪。
他走到帐外,认真回想江昱璟从前和他相处的每一个小细节。
他无法生子,又把江昱璟当成自己子侄养,实在是难免生出一二分待亲生儿子的感情来。
可假如江昱璟并不如他待江昱璟的那般呢?
江玉绝想到这里就不自觉心寒起来。
世间最可怕的就是感情不对等了。
你以为你付出了十分的感情,旁人再不济也会回馈给你两三分。
哪里能想到他日夜爱护,倾注心血培养出来的,会是一头白眼狼?
江玉绝捂胸,难得也感受到一丝心痛的滋味。
等江玉绝出去好一段时间,苏月婵才重新有了感知外界的能力。
从抚摸她额头探温度手上来感觉,苏月婵知道这时照料她的是崔嬗。
苏月婵闭着的眼睛丝毫未动,可几滴眼泪就那么从眼缝中溢了出来。
崔嬗看见了。
她用手帕擦干苏月婵眼角的泪,叹息一声。
“傻孩子。”
苏月婵自顾自哭着,哭累了就又睡着,睡着的时候好像又是昏过去了。
这么折折腾腾的,转瞬就过了五天。
深夜。
苏月婵睁眼就看见不远处点着烛火查看军情的江玉绝。
苏月婵醒来时不自觉动了动身子,发出的声响瞬间惊动了江玉绝。
江玉绝起身来到床边,探查苏月婵的情况。
就发现苏月婵重新闭得死紧的眼睛,可惜颤动的睫羽瞬间暴露了苏月婵其实已经清醒过来的事实。
江玉绝手指不自觉颤动一下。
他就这么可怕,这么让苏月婵不想看见他吗?
哪怕醒了,看见是他,也情愿重新闭眼?
江玉绝站在床边,看着苏月婵原本还在颤动的睫羽逐渐停了下来。
江玉绝深吸一口气,转身出了帐篷。
苏月婵也在江玉绝出去的那一刻瞬间睁开眼睛。
但她只来得及看到江玉绝穿着盔甲的背影。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还困倦着的崔嬗带着一碗白粥来了。
崔嬗打了个哈欠,把苏月婵拉了起来。
“吃吧吃吧,江玉绝和我换营帐了,现在他睡我那个营帐。”
苏月婵哦了声,沉默吃了几口白粥,就放下碗,不想吃了。
崔嬗见苏月婵吃的那么少,又看苏月婵这几天只喝了药,主食是一点没进。
原本养出点肉的脸颊,又瞬间掉成骨头架子了。
崔嬗都没力气叹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