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雪果然从柴房里被放了出来。
高淑婷并未食言，却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
桂嬷嬷将她领到了三房院内一处偏僻的角落，指派了些洒扫庭除、修剪花枝的杂事。
活计不重，却也足够琐碎。
更重要的是，这里离正房远，平日里鲜少有人经过，倒是方便她行事。
沈曦雪低眉顺眼地应了，心里却冷笑连连。
高淑婷这是既要利用她，又要防着她。
无妨。
只要能出来，就有机会。
她拿着扫帚，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地上的落叶，目光却不时瞟向远处思园的方向。
那个地方，才是她真正的目标。
沈韵雪，你给我等着！
这几日的柴房之苦，这份屈辱，我迟早要你百倍偿还！
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接近沈韵雪身边人的契机。
高淑婷那边是指望不上的，那个老虔婆巴不得她永远翻不了身。
她只能靠自己。
沈曦雪耐着性子，一边做着杂活，一边暗中留意着府里的动静，特别是思园那边的人员往来。
几日后，机会终于来了。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花园里的腊梅开得正盛。
沈曦雪借口去花园修剪枯枝，特意绕到了一处僻静的回廊。
她算准了时间，这个时辰，思园的丫鬟很可能会经过这里去大厨房取点心。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回廊那头。
是珍珠。
沈韵雪身边最得脸的大丫鬟之一。
沈曦雪心中一动，连忙迎了上去，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
“珍珠姐姐。”
珍珠正低头走路，冷不防被人拦住，吓了一跳。
抬眼看到是沈曦雪，她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
“沈姨娘。”
她不咸不淡地行了个礼，态度疏离。
沈曦雪也不在意她的冷淡，反而凑近了些，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小的荷包，不由分说地往珍珠手里塞。
荷包沉甸甸的，里面显然是银子。
紧接着，她又拔下自己头上戴着的一支成色还不错的珠钗，一并塞了过去。
“珍珠姐姐，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姐姐收下。”
这突如其来的示好，让珍珠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沈姨娘又想耍什么花招？
珍珠下意识地想推开。
“沈姨娘，这可使不得……”
沈曦雪却紧紧按住她的手，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凄楚和悔意。
“珍珠姐姐，我知道，以前是我糊涂，做了许多错事，惹大少夫人生气。”
“如今我被关了几日，也想明白了。”
“我是真心想跟大少夫人赔罪，缓和关系。”
“只是……大少夫人未必肯见我。”
“姐姐是她身边最信任的人，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在大少夫人面前美言几句？”
“就说我已知错了，往后定会安分守己，绝不再惹事。”
她语气诚恳，眼中甚至带上了几分哀求。
珍珠看着手里的银子和珠钗，又看看沈曦雪那张写满“悔过”的脸。
心里跟明镜似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这沈姨娘突然转性，还拿出东西来收买自己，背后肯定没好事。
多半是三夫人又在背后捣鬼了。
小姐早就料到她们不会善罢甘休。
珍珠面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推拒了几下。
“这……沈姨娘，不是我不肯帮你，只是少夫人的脾气，你也知道……”
“我一个做下人的，哪里说得上话。”
沈曦雪见她没有立刻拒绝，心中暗喜，知道有门。
她加大了筹码，压低声音道：“珍珠姐姐，只要你肯帮我这个忙，往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我知道姐姐是个聪明人。”
珍珠似乎被说动了，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银子和珠钗悄悄收进了袖袋。
“那……好吧。”
“我试试看。”
“不过成不成，我可不敢保证。”
沈曦雪见状，脸上立刻露出感激的笑容。
“多谢姐姐！多谢姐姐！”
成了！
这个珍珠，果然也是个见钱眼开的。
只要收了东西，就不怕她不办事。
沈曦雪心中得意，看着珍珠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轻蔑。
蠢丫头，还不是被银子收买了。
等扳倒了沈韵雪，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
珍珠拿着沈曦雪给的东西，脚步匆匆地回了思园。
一进门，她立刻将事情原原本本地禀报给了沈韵雪。
她将那个装银子的荷包和珠钗放到桌上。
“小姐，您看。”
“方才奴婢去大厨房，在花园碰到了沈姨娘。”
“她拦住奴婢，非要塞这些东西，说是知道错了，想跟您赔罪，让奴婢帮着说好话呢。”
珍珠一五一十地复述了沈曦雪的说辞，连语气都模仿了几分。
沈韵雪正临窗看着书，闻言，缓缓抬起头。
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银子和珠钗上，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丝毫意外。
沈曦雪会安分守己？
真是天大的笑话。
狗改不了吃屎。
她这番做作，无非是想故技重施，利用珍珠来打探消息，或是传递什么假情报，甚至……是想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
背后指使的人，除了高淑婷，还能有谁？
这对婆媳，还真是不死心。
沈韵雪心中冷笑。
既然她们想玩，那她就陪她们玩玩。
看看她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东西你先收着。”
沈韵雪淡淡地开口。
“既然她想让你‘帮忙’，你就假意应下。”
“往后她再找你，你便见机行事，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记住，凡事多留个心眼，别中了她们的圈套。”
珍珠连忙点头应是。
“是，小姐，奴婢明白。”
“奴婢一定会小心的。”
小姐果然料事如神。
这沈姨娘和三夫人，又要开始作妖了。
过了两日，沈曦雪果然又在老地方“偶遇”了珍珠。
见珍珠没有躲闪，脸上甚至还带了几分“亲近”的笑意，沈曦雪彻底放下了心。
看来这丫头是真的被自己收买了。
高门大户里的丫鬟，哪个不想多捞些油水，往上爬呢？
沈曦雪心中笃定，也不再过多掩饰，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
“珍珠姐姐。”
珍珠也笑着回应：“沈姨娘。”
沈曦雪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便拉着珍珠走到更隐蔽的假山后面。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囊，塞到珍珠手里。
“姐姐，这是上次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