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棠紧紧抓着身边丫鬟的手臂,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中满是惊恐和泪水。
她一刻也不能等,必须立刻让儿子知道,立刻派兵去救儿媳!
就在这时,后面高淑婷的马车也到了。
高淑婷下了车,几步赶到宁棠面前,脸上堆满了“关切”的笑容,伸手就要去扶她。
“哎呀,大嫂!您这是怎么了?快别急坏了身子!”
她嘴里说着关心的话,手却隐晦地拦了一下要去传令的管事。
“大嫂,您听我说。”
“现在天都快黑透了,这山路又难走得很。”
“就算咱们现在派人去军营,一来一回,再调集人马进山搜救,那得什么时候了?”
“恐怕……恐怕要到深夜,甚至明儿一早了。”
她故作忧愁地叹了口气,话锋一转,意有所指。
“再说了,韵雪她一个年轻女子……落在那群粗鄙不堪的贼人手里……”
“这耽搁了这么久……名节……名节恐怕……”
“咱们若是大张旗鼓地去救,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就算人救回来了,国公府的颜面何存?韵雪她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高淑婷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句句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宁棠心上。
拖延时间!
她竟然还在想着拖延时间!
她巴不得韵雪出事!巴不得韵雪名节尽毁!
宁棠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高淑婷那张虚伪的脸。
那看似关切的眼神深处,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恶毒!
新仇旧恨,瞬间一起涌上心头。
想到韵雪是为了护着自己,才被那些天杀的贼人掳走。
想到这些年,高淑婷母女对自己明里暗里的算计和欺辱。
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的软弱和退让。
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和恨意,如同火山般在宁棠胸中爆发!
她积压了太久的委屈和怒火,在这一刻,彻底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一直温婉柔弱、连大声说话都少的宁棠,此刻眼中燃起了熊熊怒焰。
她猛地甩开高淑婷的手,扬起手臂,用尽全身的力气——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高淑婷的脸上!
整个国公府门前,瞬间一片死寂。
所有下人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大夫人……竟然动手打了二夫人?!
高淑婷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彻底被打懵了。
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那个一向柔顺怯懦的宁棠,竟然敢打她!
宁棠胸口剧烈起伏着,指着高淑婷,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厉色和威严。
“高淑婷!”
“你给我闭嘴!”
“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嘴脸!”
“韵雪是为了护着我才遭此横祸,你却在这里妖言惑众,阻拦救援,是何居心?!”
“你当我真傻吗?看不出你那点歹毒心思?!”
“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一天,这勇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就是我宁棠!”
“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颠倒黑白!”
高淑婷又惊又怒,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更是又气又恨。
她想反驳,想撒泼,想还手。
可对上宁棠那双燃烧着怒火、带着决绝恨意的眼睛,看着周围下人们那异样的目光,她竟一时被震慑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宁棠不再理会她,猛地转向身边一个最得力的管事妈妈。
“吴妈妈!”
“你立刻带上府里所有的精锐护卫!备最好的快马!”
“火速赶往城西大营!务必亲口将世子夫人被掳之事,禀报世子爷!”
“告诉他,即刻发兵!即刻去救人!不得有误!”
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吴妈妈看着眼前判若两人、气势凌厉的大夫人,心中一凛,连忙躬身领命。
“是!大夫人!老奴这就去办!”
她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转身,匆匆去调集人手和马匹。
京郊,城西大营。
中军帐内,气氛肃穆。
容柯樾一身戎装,身姿挺拔,正与太子及几位将领围着沙盘,商议着边防布署的细节。
他眉宇微凝,手指点在沙盘的某一处,声音沉稳,分析着利弊。
太子坐在主位,神情专注地听着,时不时颔首。
帐内只有低沉的议事声和笔尖划过舆图的沙沙声。
就在此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守卫低声的询问和阻拦。
“紧急军情!勇国公府急报!求见世子爷!”一个焦灼的声音穿透帐帘。
帐内议事声戛然而止。
众人皆是一怔,目光投向帐门。
容柯樾眉头倏地蹙紧,心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国公府的护卫,为何会如此紧急地闯到军营来?
除非……府里出了大事!
太子挥了挥手。“让他进来。”
帐帘被掀开,一名风尘仆仆、满脸焦急的国公府护卫快步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甚至来不及喘匀气息,声音带着颤抖和惶急。
“世子爷!不好了!大少夫人在翠微谷踏青时,被、被一伙不明身份的贼人给掳走了!”
如同晴天霹雳,这句话狠狠砸在容柯樾心上。
他猛地转过身,原本沉静的眸子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冷,仿佛凝结了冰霜,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利刃,直直射向那名护卫。
掳走了?韵雪被掳走了?!
怎么会这样!
翠微谷踏青,他知道的,母亲也一同前往。
那里虽偏僻,但并非险恶之地,且有家丁护卫随行。
怎会突然冒出贼人?还偏偏掳走了韵雪?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窜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难以言喻的恐慌和暴怒,如同失控的野兽,在他心底疯狂冲撞。
他的韵雪……她现在怎么样了?
有没有受伤?那些贼人会对她做什么?
他不敢想,也不能想。
他必须立刻去救她!
太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不轻,看向面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的容柯樾。
“柯樾,怎么回事?”
容柯樾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狂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但那紧握的拳头和骤然紧绷的下颌线,还是泄露了他此刻的心绪。
他转向太子,拱手行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