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皇帝在一个傍晚款步来到了永仪宫，看见榻上躺着的我，笑了：“听说你病了，朕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我赶忙起身行礼：“臣妾可不敢欺君。”
皇帝坐下来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朕听说你要唱出戏，所以来问问，这戏你要怎么唱？”
我撇了撇嘴：“臣妾受奸人所害，身中巫蛊，皇上可要为臣妾做主。”
“为何？”
我一噎，心想这就有点儿不配合了吧？
“臣妾深受皇上宠爱，皇上难道不管臣妾？”我假模假样地道。
皇帝冲我招招手：“过来。”
我一头雾水地走过去，皇帝抬手捏住了我的脸。
捏住了我的脸！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他笑得轻松肆意：“行，朕宠你。”
我登时蹙起了眉头，后退一步：“皇上挺有闲心。”
“生气了？”皇帝笑得更欢：“不禁逗。”
我合理怀疑皇上批奏折把脑子批傻了，不然他这个古怪的行为实在是没办法解释。
我正了正神色，跟他说正事：“瑞嫔和淑妃娘娘就要打起来了，所有的一切臣妾都安排好了，只是还需要皇上配合。”
皇帝点头，又问：“让她们鹬蚌相争，朕的后宫就能安稳了？”
“只是擒贼先擒王，她们二人倒台之后，后宫党派风气会好很多。”
皇上对所有的嫔妃都不甚感兴趣，但淑妃和瑞嫔家世过于突出，所以宫里才形成了两派。
她们二人失势之后，皇帝往后只要雨露均沾即可。
……
好戏很快开场，这是，瑞嫔按照我们事先商量好的，借着我丢了东西的借口，安排了一个又一个“人证”，最后搜宫。
搜的是淑妃的宫殿。
我什么也没做，只柔柔弱弱地靠在椅子上，看这场热闹。
结果毫不意外，瑞嫔从淑妃宫里搜出来了巫蛊娃娃，上面赫然是我的生辰八字。
淑妃花容失色：“怎么可能？我跟江嫔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她犀利的目光看向瑞嫔，瑞嫔面不改色：“皇上，淑妃娘娘谋害宫妃，人证物证俱在，还请皇上定夺。”
皇上握住我的手，沉声对淑妃道：“难怪江嫔近日身子屡屡不适，原来是你暗中作妖陷害，你好大的胆子！”
淑妃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臣妾以身家性命发誓，臣妾绝没有做出这样的事……”
我为淑妃求情：“皇上，淑妃想必也是一时冲昏了头。”
话是这么说，却是直接把淑妃害人这事儿给说死了，皇帝拍了拍我的手背：“你就是太过善良。”
我：……
我善不善良您不是一清二楚吗？
“淑妃，你陷害嫔妃罪无可恕，朕念在你多年侍奉的份上，只收回你协理六宫之权，另褫夺封号，降为嫔位，你可服气？”
淑妃突然看向我，电光火石之间好像是明白了什么，颤了颤嘴唇，没有再说话。
而瑞嫔看着淑妃被带下去，眼里的得意之色就快要掩盖不住。
淑妃就这么看似轻而易举的被扳倒，她只以为我和瑞嫔是幕后主使。
殊不知，我们都是棋子。
10.
淑妃倒台后，瑞嫔越发春风得意，对我也不像当初这么热络，反而更多的是不屑一顾。
我暂时没空管她，后宫大大小小的杂事累得我头晕眼花，皇帝偶尔过来，看见我都要劝我一句不要太辛苦。
“你怎么看着比朕还累？”
我苦笑了一声，将手中的账本递给他：“皇上看看，内务府这模糊不清的账单，中间不知去向的银两，都快赶得上您几年给我的俸禄了。”
皇帝惊讶地挑眉：“还真是，朕从前从来没注意过。”
“那是因为皇上对姑娘家的胭脂水粉，各宫娘娘的妆奁钱不了解，就比如一斛眉黛，大可以用上很久，犯不着月月添补。”
我解释完，皇帝的目光落在了我脸上：“朕从未见过你盛妆。”
素面见君是为不敬，故而我只是略施脂粉，怎么方便怎么来。
“皇上，臣妾打扮这么花枝招展做什么？女为悦己者容，这里没有悦己者，只有您这么一位东家。”
“东家？”他挑了挑眉梢，没让我看到他眼里的黯然，点头：“这么说倒也恰如其分。”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开口问道：“瑞嫔如今一家独大，你就打算这么放任不管？”
“皇上难道没听说过一个道理？”
“什么？”
“欲使其亡，必使其狂。瑞嫔越嚣张，我们能拿捏住她的错处就越多。”
皇帝了然地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了。
瑞嫔果然很快就把把柄送到我手上，我从她宫里的宫女处得知，喜子跟那个侍卫如今是越来越不避讳了，有人看不过去好心提醒，还会被她理直气壮地呛回去。
我听到这里，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然后，在一个星月夜，兴致勃勃地邀请皇上一起来看戏。
“皇上？”我有些狐疑地看着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皇帝，迷茫地眨了眨眼：“大晚上的，不必穿的这么隆重吧？”
眼前的皇帝身着长衫，头戴玉冠，丰神俊朗如月下谪仙，着实惊艳了我的眼。
皇帝尴尬干咳一声：“不好看吗？”
“好看。”我诚实地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我说完这句话后，皇帝好似开心了不少。
夏夜喧嚣，风吹草动与虫鸣，我们走了一会儿，来到了御花园，偏僻处明月照娇花，喜子的声音悉悉索索传来：
“轻点儿，别被人听见了。”
那侍卫道：“没人过来，可想起我了，快叫我抱抱。”
“你别心急，咱们说会儿话。”
“你怕什么，如今你家娘娘如日中天，就算被发现，她也护得住你。”
接下来的话就不堪入耳了，皇帝一脸难以言喻地看着我：“你要请朕看的戏，就是这个？”
“鸳鸯成双，刺激吗？”我憋着笑回答。
“你个小姑娘还真是……”皇帝抽了抽嘴角，转头吩咐：“李公公。”
李公公带着几个宫人，将衣衫不整的这对野鸳鸯当场拿下。
我正要去看，眼睛上忽然蒙上了一只手，皇帝的声音顺着耳朵一路麻到了心脏：“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