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奶奶你终于醒了…”老妇人声音很虚弱，伸手轻轻抓了抓磊子的手，强扯出一个笑容，说道：“奶奶没事，把你吓坏了吧…”
“奶奶，您绝对想不到，今天救你的这位仙子，就是莫环小姐的女儿！”
老妇人眼睛都瞪大了，一个激动就要起身，被舒旻兮拦住了：“方才隐约听见您叫我莫环小姐，我好奇就问了磊子一句，多亏问了，要不然都不知道咱们之间还有这么多渊源。”
“你真的是小小姐…”
舒旻兮笑：“如假包换。”
“小小姐，你…”老妇人眼眶一红，眼角的泪水掉了下来。
舒旻兮将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母亲离世的时候我年岁小，再加上外祖母家早早没落了，所以有关于莫家的事都没怎么听说，要不然说什么也会来找你，把你接回去。”
老妇人还在哽咽，看着舒旻兮止不住的掉眼泪。
“奶奶，您身上的毒刚清呢，还流了那么多血，身体本来就虚弱，就别再哭了。
您不是一直跟我说，说有生之年唯一的心愿就是再见到二小姐一面么，现在您不仅如愿以偿的见到了，还是她救的你，你应该高兴才是，就别哭了…”
舒旻兮也笑着附和着：“磊子说的对，别哭了，过去的都过去了，等你身子再养好一些，我就接你回舒府。”
老妇人用袖子擦干眼泪，笑着说道：“对，不哭，这事天大的喜事，老奴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能哭。
磊子，还不快去烧一壶热水，这么大老远过来，小姐该口渴了。”
“磊子，你去烧壶水，顺便帮我买点儿东西。”舒旻兮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把银子递给磊子：“拿这些钱去买几只老母鸡，有富余的再买几斤肉，你奶奶身体弱，需要补一补。”
“那怎么行！小姐您快把银子收下，老奴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没事的，养一养就好了，不能让小姐您破费。”
“这些钱就当做磊子的月钱，你得快些好起来才能跟着我一块进府啊，不吃点儿好的，身体怎么能好得起来。”
磊子一咬牙，拿走了二两银子：“小姐，买那些东西二两银子绰绰有余了，用不着那么多。
奶奶您放心，将来我一定好好努力，争取早点儿把这钱还给小姐，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说完磊子怕老妇人骂，拔腿跑了。
“你这孩子！你这孩子…”
“行啦，这点儿小钱这么计较做什么。”
“小姐，老奴知道小姐心善，只是…”
舒旻兮笑：“你都叫我小姐了，这点儿钱花买在你身上是应该的。”
她这么说，老妇人也不好再说什么，看着舒旻兮，说起了从前的事。
老妇人叫兰花，是莫家的家生子，刚生下来就取了兰花这个名字。
进京城的时候她年岁就不小了，周围的邻居都叫她莫大妈，后来再老一些，就都叫莫奶奶，小辈们也跟着只喊奶奶。
磊子是她在路上捡到的，来京城第二年捡到的。
趁着磊子不在，莫奶奶直言不讳道：“捡到的时候他身上穿着衣裳布料不错，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孩子看着一两岁了，可惜瘦瘦弱弱的没什么人样，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想来应该是跟家人走丢了，不是本地的。
若他是京城孩子，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替他找到亲生父母，可惜听声音就不是，穿的衣裳也不是这儿的衣裳…
小姐，如果可以的话，还请您一定要收留这孩子…老奴知道刚见面就处处麻烦您，实在不好，只是…”
“磊子能遇到您是他的福气，放心吧，如今我来了，你们就再不用流落在外了。”
莫兰花终于安心，露出了笑容。
磊子的速度快，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带着三只老母鸡还有一坨肉回来了。
“你会做饭吗？”
磊子放下东西一拍胸脯：“小姐您放心，做饭这点儿小事我不在话下~”
“那就成，你先给奶奶做饭，这些银子你拿着，一会儿吃过饭帮我跑一趟刚才的季春堂，就说替我取药去的。
那些药材你帮我拿回来在这边儿放着，我还有事，得出去一趟，大概得明天才能过来。
刚才我交代的这些，你可听清楚了？”
磊子连连点头：“听见了，全都听见了。”
“我回去给你们腾地方，等奶奶身体好些了，我就接你们回去。”
“好…多谢小姐。”
“嗯，好好待着，我先走了，你跟奶奶说一声。”
“是，磊子知道，小姐您慢些走。”
“………”
出来这一趟也算是意外收获了，虽然一老一小没什么大用处，好歹足够忠心，是自己人。
且莫奶奶在莫家做了一辈子下人，对于大宅门的事，比自己动得多得多。
日后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帮衬着，她也不至于被困在大宅院里，没时间去做别的。
她去了肃王府一趟，绕到后门，一抬头望去，那棵大树上挂了许多红布条，洋洋洒洒挂了一树。
舒旻兮：“………”
就当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王府的后门打开了，萧承逸坐在轮椅上，一双眸子正好对上舒旻兮的眼睛。
“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她问。
“二小姐在说什么，那天晚上那个黑衣女子，竟然是二小姐么。”
舒旻兮：“………”
她进到后门走了进去，不死心的接着说道：“是在马车上的时候吧，所以在太后宫中，你才会替我说话。”
当时她就该察觉出来的，她们素不相识，自己还是一个名声扫地的人，明知道皇帝是为了羞辱他，还帮她说话，这就不合理。
“本王没有帮你，只是在帮自己而已，他们想看本王恼羞成怒，本王偏不。”萧承逸拒不承认。
他的话让舒旻兮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这么说，倒是也说得通。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自己刚才岂不是就自爆了，平白无故给他落了个话柄。
原以为他聪明，所以知道得多，现在看来，是自己太蠢，自以为别人聪明。
舒旻兮清了清嗓子，总觉得场面有些尴尬。
她走过去，推着他的轮椅，根据记忆中的路线往他院中走去，也算是变相的承认了她就是那天晚上的人。
“府中的下属，都是王爷从前行军打仗时带的人？”
“是，下人们以为本王命丧疆场回不来，便卷了府中金银财宝，逃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他带着些许抱怨的说出这些话，舒旻兮很想笑。
后面觉得这样属实有点儿不厚道，就忍住了。
“改日得空，叫两个人跟我回府中，把那两箱宝贝抬回来吧。”
连个正经下人都请不起，好不容易得了宝贝还给自己了，他是怎么想的。
“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既然给了二小姐，就是二小姐的。”
舒旻兮耸了耸肩，接着往前走。
“你身上的毒已经彻底融于血液，慢性毒，最起码有十来个年头。
这毒破坏性很强，会让人丧失理智，病发的时候会格外暴躁愤怒，变得血腥，
好在你腿上有伤，只要发病的时候将人捆住，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萧承逸忽然笑了：“说起来，我还应该感谢自己的伤，所以才没酿成更大的祸，是这样吗？”
没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已经回到了院中。
院里没人，一个下人都没有。
树下掉了一堆落叶也没人清理，墙角长的野草都有墙头高了。
除了一颗黄不拉几，看起来就不健康的桂花树，院里连一盆花都没有。
两个字，凄凉。
“冒昧的问一句，王爷府中如今有多少人？”
“加上我，大概二十个？”他自己也有些不确定。
舒旻兮吐血，二十个人？君兰院的下人都有十几个，一个王爷府里竟然只有十九个，还包括了守门的侍卫…
她倒吸一口凉气，开始犹豫起来。
本来还想利用他完成宏图大业，现在…
拿个屁完成宏图大业，十九个人，比皇宫大门看门的侍卫都少，一打一百都进不到勤政殿。
“本王久在病重，长年累月需要吃药，人太多也没什么用。
就是将来可能要委屈二小姐…”
她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王爷说笑了。王爷吃过饭了吗？”
舒旻兮话音刚落，从院外走来俩侍卫，未见人先闻声：“王爷，李记的混沌给您买过来了~”
华远华松：“见过未来王妃…”
“王爷午饭就吃这个？”
萧承逸不好意思的抿了下嘴：“府中厨娘也在几年前跑了…留下的这几位，实在没有个会做饭的，他们又不放心从外面请一个过来…”
舒旻兮：“………”
所以，他一个病人，这几年都是吃外边儿街上的食物度日？
堂堂王爷，中午就吃外边儿街上卖的，几文钱一碗的混沌？
“二小姐吃过了吗？若是二小姐不嫌弃，不如一起？”
“呵呵呵…不用，不用了。”
她从怀里掏出钱袋子，把所有银两都扔给侍卫：“去，到天香楼去打包点儿菜回来，多买些肉，你们王爷需要补补。”
“多谢未来王妃~”
华松华远小跑过来，把混沌放在石桌上，兴奋的出去了。
竟然连一句客套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