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瑾直到坐上马车,准备回府的时候,耳朵都还是红的。
红封最终还是没能退回去。
萧宸的意思非常明显,不收?那就继续亲,亲到她收下为止。
沈姝瑾没有他那么厚的脸皮,自然拗不过他。
“娘子,端王殿下今日又让人去买品香斋的糕饼了,让我们带回府去的。糕饼还是热乎的,娘子可要先吃些?”
沈姝瑾还在怔愣间,便见冰纨举着一个食盒,递到了她面前。
“娘子,端王殿下对您可真是上心,这些糕饼全都是您平日里最爱吃的呢!”
沈姝瑾听着冰纨打趣的话,又看着食盒里头的糕饼,不由得抿唇笑了笑,眼中带着一丝浅浅的欢喜。
她其实并不怎么挑食的,无论爱不爱吃,她都不会浪费吃食的,可即便她不说,萧宸也能看出她的喜好。
冰纨看着沈姝瑾含羞带笑的模样,一时间都有些看呆了。
她白皙的面容上浮着一层淡淡的粉色,长睫微微垂下,遮住了水光潋滟的双眸,樱红的薄唇轻抿着,嘴角却带着一丝上扬的弧度……
冰纨咽了咽口水,她素知娘子生的好看,可如今怎么还越来越好看了?
也难怪连端王那般清冷的人都对娘子用情至深,若她是个男子,定然也会拜倒在娘子的石榴裙下的!
沈姝瑾不知冰纨心中所想,只是就着她的手,轻轻拈起了一块糕饼,放入口中。唇齿留香间,只觉得今日的糕饼似乎比往日吃过的都要甜上许多。
沈姝瑾一块糕饼刚咽下去,便突然听到车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沈姝瑾眉心微蹙,伸手掀开车帘,本想凑个热闹,却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沈婵?她怎么会在这里?
沈婵立在人群中间,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她的对面站着几个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而一旁的杏禾正挡在她身前,满脸怒容,似乎是在同那几名男子争辩些什么。不过距离太远,街道上又十分嘈杂,她听不大清楚。
“停车。”沈姝瑾低声道,“我们下去看看。”
“娘子,此处人多,还是奴婢和冰纨下去看看罢,您在车上瞧着便是了。”玉瑚见沈姝瑾准备起身,不由得劝道。
“无妨。”沈姝瑾摇摇头,“我同你们一块过去。”
等走近了一些,杏禾的声音便清晰了许多。
“……无耻狂徒!你们可真是给天下读书人丢尽了脸面!我家娘子好言与你相商,你不愿便也罢了,居然还口出狂言,多番羞辱!我告诉你们,我家娘子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娘,容不得你们欺负!”
杏禾双眼微红,声音中满是气愤。可对面的几名书生闻言,却丝毫不以为意,甚至还仰天狂笑了几声。
“哈哈哈……大户人家?区区一个跛了脚的穷苦绣娘,居然还敢自称是大户人家的女娘?那你们倒是说说,你们究竟是出自哪户人家?”
“你!”杏禾闻言,脸色气得通红,可嘴巴张了张,最终却还是闭上了。
身旁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杏禾心里非常清楚,她不能回答。
娘子和她本就是背着夫人偷偷出府的,若是当真在此暴露了身份,传到夫人耳朵里,娘子定然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那几名书生见杏禾磕磕巴巴地说不出话来,面上的嘲弄之色更甚,“说不出来了?哼,京都长安,天子脚下,量你们也不敢胡乱攀扯!我告诉你,张兄可是文昌伯夫人的表亲,他能看得上你家娘子,那是你家娘子的福气!”
“眼下不过是想让你们陪着喝杯酒罢了,你们便万般推脱,也不知方才是谁说,只要肯将那方砚台给你们,便什么都好说的!”
“你……”
杏禾气得都快哭了,正准备再骂回去,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女声。
“原来足下也知道,这里是天子脚下啊。”
沈婵与杏禾闻言皆是一怔,纷纷回头,果然看见沈姝瑾面色淡淡地站在那里。
那几名书生在见到沈姝瑾的脸时,皆是一怔,但很快便回过神来。
这小娘子虽看着不大,但穿戴、气质皆是不俗,一看便知是出身名门的贵女。
长安权贵云集,他们可不敢随意得罪人。
沈姝瑾见他们不说话,便缓缓走到沈婵身边,继续看着他们冷声道:“小女子虽才疏学浅,却也知道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可见几位方才的行径、言语,皆非君子所为,只怕这圣贤书,都被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罢?”
“也不知几位是否是赴京赶考的举子,若当真是为赶考而来,那且听小女子一句劝,早日还家去罢。就尔等这般的德行,不必考也知道,定然是要落榜的。”
那几名书生闻言,面上骤然便染了些愠色。
其中那名刚刚与杏禾争辩的书生立刻开口道:“你这小女娘怎的这般跋扈!看你衣饰不俗,又谈吐不凡,想来应当是有些家世的。既如此,那你便更应该知道,圣人爱才,礼待天下读书之人,你方才所言,岂非与陛下相悖!”
“圣人的确爱才,可这才,乃才能、才华之才,可不是蠢材的材!”
“你!”
那书生闻言,脸都憋红了,可还没等他再继续争辩,他身旁的另外一名身着竹青色锦服的男子却突然伸手拉住了他,随后微笑着对沈姝瑾叉手行了一礼。
“娘子莫怪,我这同窗性子刚直,方才的话可能对娘子多有冒犯,在下代他向娘子赔罪。”
“其实今日之事本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在下同这位娘子开了句玩笑罢了。娘子路见不平,仗义执言,在下佩服。不如此事便就此罢了,咱们化干戈为玉帛,只当是交个朋友,可好?”
“朋友?”沈姝瑾冷笑一声,“我可不跟蠢材交朋友。”
“再说了,谁说我是路见不平、仗义执言的?你欺辱我阿姊,给她当众难堪,令她名声受损,如今一句玩笑便想了事?”
“那我今日便也同你开个玩笑可好?”
沈姝瑾脸色瞬间一沉,“冰纨,将他们送去平康坊的南风馆,给他们点上十坛酒,不喝完,谁都别想回去!”
不是想喝酒吗?让你们喝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