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瑾能够察觉出萧宸情绪上的不对,可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
明明他们已经很亲密了,可有的时候,沈姝瑾还是会有萧宸将自己龟缩起来,与她隔离开来的感觉。
可他明明……是如此珍视、渴望着她的啊……
沈姝瑾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竭尽所能地抱紧他,告诉他自己已经不生气了。
就这样默默地拥抱了很久,沈姝瑾才感觉到萧宸的情绪逐渐平和了下来,但他仍旧紧紧抱着她,没有松手的意思。
沈姝瑾也没有推开他,窝在他怀里,轻声对他说起了今日的事情,想要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今日画舫之上行刺的刺客身份,你可有眉目?”
萧宸闻言,终于微微抬起头,正色了一些,“略有猜测,只是尚不能确定。”
沈姝瑾没说话,只是面带询问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萧宸见状微微笑了笑,捞过沈姝瑾的手,亲了亲她的手背,“萧逊前些日子被派去查获了一起盗马案,只是这案子中丢失的马匹虽找了回来,可主犯的身份却至今都还未被查清。”
“陛下对此事很是上心,勒令他定要全力追查。萧逊昨日才在陛下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会将此案彻查清楚,今日便在城郊遇刺了……所以我猜,此事很有可能与这盗马案的主犯脱不了干系。”
“可是前阵子那起偷盗禁军战马的案子?”沈姝瑾问道。
这案子她也听说了,那幕后之人胆大包天,竟敢偷盗长安禁军的军用战马去私卖!虽说偷盗的数量并不是很多,丢失的马匹也只是备用战马,可此事只要沾上了,便是重罪。
“嗯,正是此案。”
沈姝瑾闻言,颇有些同情地咂了咂嘴。
摊上这么个案子,也算是萧逊倒霉。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案子明显是个既扎手又得罪人的活。
能从禁军中盗马,还能成功将马运出来卖掉……这幕后之人显然是有门路、有倚仗的,定然是个世家子弟。
可心里清楚归清楚,难的是要怎么查。要知道这禁军之中的世家子弟可着实不少,即便要逐一排查,也是打不得,骂不得的,否则这背后的族亲一旦闹起来,萧逊还不得被扒下一层皮来?
不过沈姝瑾也没同情多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此案已经拨给了萧逊,就让他自己头疼去罢。
沈姝瑾见萧宸的情绪已经好多了,于是轻轻晃了晃被萧宸握在掌心的那只手,“宸郎,今日除了画舫上的事情之外,我还碰见了一位娘子,去了一趟金玉阁……这些暗卫是不是也都同你说过了?”
“嗯。”
既然已经过了明路,萧宸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坦诚地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我在金玉阁中听到了什么?”
萧宸又点了点头,“我知道。皎皎可是想问我有关于荀轻舟要拍卖那方玉砚台的事情?”
“嗯。”沈姝瑾也点点头,“此事你可曾听闻?可曾派人查过?”
“荀轻舟之前那样看重那方砚台,连最落魄的时候都没有将它典卖,可如今却突然莫名其妙地要将它送到金玉阁去拍卖,还不许人看……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确实有些奇怪,但据我所知,那方玉砚台,在我们替他拿回去之后,便一直在他自己手中,并不曾有其他人碰过。”
沈姝瑾的眉心微微蹙起,“所以……那砚台真的是他自己要拿去拍卖的?”
“嗯。”萧宸再次肯定地点点头,“而且我查到,这金玉阁的店家,与荀轻舟乃是旧友……”
所以呢?沈姝瑾眼中的疑惑更甚。
让自己的老朋友拍卖自己家的传家宝……难不成就是为了换银钱的时候少被抽一些利?
沈姝瑾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萧宸见沈姝瑾陷入沉思之中,想了想,又再次开口道:“皎皎,除此之外,我这两日其实还查到了另外一个消息,我觉得你可能会更感兴趣一些。”
“是什么?”
萧宸微微一笑,“荀轻舟虽是自己一人入京的,可在入城之前,他曾在郊外的一家客舍住宿过。而当时,他身边是有一位同行之人的。”
“此人是一名女子,兰诏人士,她的名字叫……疆芜。”
沈姝瑾闻言,瞳孔骤然便是一缩,脑海中蓦地便回想起今日在香料店门口,那面庞清秀的少女离开时所说的话——“原来你是中原的世家之女啊……我的名字叫,疆芜。”
居然是她!
萧宸见沈姝瑾双眼瞪得溜圆,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着他,心情不自觉地又变好了许多。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侧脸,肯定地点点头,“你想的不错,此人就是你今日在香料店门前碰到的那名女子。”
“怎么会是她呢……”沈姝瑾眉心再次蹙起,“那你知道他们二人是什么关系吗?为何明明是同路,却非要在入城之前分开?”
疆芜既是兰诏人,那便不太可能与荀轻舟有血缘之亲。毕竟她也没听说过荀轻舟家中有什么人是兰诏人士……
沈姝瑾又想到先前荀轻舟与沈婵之间的桩桩件件,心头突然一阵火起。
这荀轻舟瞧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莫不是想要做那新欢旧爱、左右逢源的浪荡之徒?
萧宸一看沈姝瑾的脸色便已经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了,于是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脸,轻声哄道:“皎皎别急,关于这女子的身份和她与荀轻舟之间的关系,我也已经派人去查了。”
“虽然具体情况尚未可知,但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他们之间似乎并不亲密,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有些陌生……”
沈姝瑾闻言,心下微松,可眼中的疑惑却更甚。
既是不熟,又为何会一同来长安呢?
还没等沈姝瑾继续思索下去,萧宸便又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不过有趣就有趣在这里。他们之间虽然不算熟悉,却一定存在着某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因为这兰诏女子如今的落脚之处,乃是金玉阁店主的私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