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宸没待太久,在宵禁之前离开了平阳侯府。
沈姝瑾透过窗子,看着他一脸淡定地飞身上了墙头,翻墙离去,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
萧宸离开后,沈姝瑾起身来到书房,找出了几本记载兰诏国苗疆秘蛊之术的书籍,借着烛火,开始一点一点地翻找起来。
可无论如何,都查不到任何有关于摄魂蛊的记载。
沈姝瑾合上最后一本书,轻轻揉了揉眉心。
或许疆芜没有骗她,也没有说大话,摄魂蛊……真的只有她能养。
萧宸方才说过,荀轻舟与疆芜关系并不亲近,可荀轻舟却让疆芜住进了故友的家中,所以……荀轻舟有没有可能正是因为摄魂蛊的原因,才找到了疆芜呢?
不过这样一来,疆芜的身份就很值得推敲了。
疆芜看起来年纪很小,所以三十年前的旧案不可能与她本身有什么联系,但是今日疆芜曾提到了她的师父也会养摄魂蛊,只是如今已经离世了。
难道……当年威云骑所中的摄魂蛊,正是出自疆芜这位师父之手?
沈姝瑾正在思考间,面色却突然微微一顿,眼角突然看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门的方向,果然见门外隐约映出一道黑影。
她今日为了等萧宸过来,并没有在院中留当值的婢子,眼下夜已深,沈婵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过来,所以门外之人,必不可能是平阳侯府的人。
不过沈姝瑾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她在暗处留了暗卫,萧宸也在暗处给她留了暗卫,既然眼下暗卫并未出手,那便说明对方一定是个老熟人,且应当没有携带武器。
沈姝瑾一边不动声色地将手边的书籍往案几下面推了推,一边冷声朝着门外道:“门没锁,阁下既敢夜探我平阳侯府,又为何不敢露面一见呢?”
沈姝瑾话音刚落,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门外的黑影一步一步踏入房内,面容在烛火的映衬下,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恪王,萧逊。
意料之中。
沈姝瑾站起身,端端正正地福身行了一礼,“臣女,见过恪王殿下。”
“沈四娘子免礼。”萧逊上前几步,自顾自地在沈姝瑾对面坐下,面上噙着淡淡的笑意,“沈四娘子对于本王的来访,似乎并不惊讶?”
沈姝瑾对于萧逊这种自来熟的做法有些不满,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但终究是没说什么,只是面色淡淡地重新坐了下去,十分没诚意地敷衍道:“其实不然,臣女只是过于惊诧,一时间想出了神而已。”
“是吗?”萧逊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只是似笑非笑地继续道:“惊讶也好,不惊讶也罢,左右本王如今已经露面了。沈四娘子冰雪聪明,应当能猜到本王深夜前来,所为何事罢?”
“臣女愚钝,实在不知有何要紧事值得殿下夜探臣女闺房,还请殿下明示。”
这话说的算是相当不客气了,就差指着萧逊的鼻子骂他不知羞耻了。
萧逊闻言,果然变了脸色,似乎是没想到沈姝瑾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怨怼他。
萧逊一向心高气傲,被人捧惯了,一时之间也有些恼火,笑脸一收,便冷声道:“你做了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最清楚!我有心为你遮掩,你可别不识好歹!”
沈姝瑾神色不变,“殿下此话从何说起?臣女实在不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情,竟需要殿下为臣女这般遮掩,还请殿下为臣女解惑。”
萧逊轻哼一声,“今日画舫之上的那些铁面人,是你的人罢?”
“我云夏律法明文规定,非皇室宗族不可私下豢养暗卫、死士,违者杖一百,徙千里。”
“若是此事闹到了圣人面前,陛下派人彻查时,不知沈四娘子是否还能如眼下这般淡然自若?”
沈姝瑾听着他明显带着威胁的语气,脸上依然不见惊惧之色,但眼中的疑惑却更加明显了。
“殿下这话倒是让臣女更听不懂了,今日在画舫之上,殿下已经当着几位郎君与娘子的面,承认那些铁面人是殿下的部曲,怎的如今又来攀扯上臣女了?”
萧逊闻言一哽,过了好半晌才咬牙切齿道:“沈姝瑾!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你我心知肚明……”
“我知你一个小小女娘,定然没这个胆量与能力私自豢养暗卫,想来那应当是平阳侯留给你的人罢?难道你当真想让我让我将此事捅到陛下那里去,让陛下追究你父亲?”
萧逊见沈姝瑾一时间没有说话,以为自己猜对了,面上又露出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过……沈四娘子倒也不必忧惧,我既肯为你遮掩,便也不会轻易将此事透露出去。只是……”
“不知春猎时本王同沈四娘子说过的提议,沈四娘子考虑的如何了?”
沈姝瑾闻言,瞬间便冷了脸色,“承蒙殿下厚爱,只可惜臣女福薄,怕是担不起这福气!”
萧逊听了这话,脸色又沉了下来,“本王劝沈四娘子还是想好了再说!”
“回禀殿下,正因臣女早已深思熟虑过,所以今日才敢给殿下回复。”
“殿下,臣女不知殿下为何如此笃定那些铁面人出自我平阳侯府,可不论殿下信与不信,今日那画舫之上的铁面人,都与臣女、与平阳侯府没有任何干系。”
“殿下若要上报陛下,便请自便罢!清者自清,我平阳侯府没做过的事,自是不怕查的!”
“反倒是殿下,深夜避开侯府守卫,闯入臣女闺房之中,不知所谓,臣女倒也想问问殿下,究竟是何居心?”
“难不成殿下是想要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我平阳侯府的头上,以此来逼迫臣女出嫁吗?”
“若真是如此,那臣女倒也想去陛下跟前问上一问,我云夏的律法,在殿下面前,难道皆是儿戏吗?”
“你……”
这话说的极重,萧逊自然是不敢认的。
可惊诧之余,萧逊的眼中又多了丝疑惑。
难不成此事真的是他猜错了?那些铁面人当真不是平阳侯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