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瑾花了好几日的时间，才将每名患病之人身上可能用过的药物都一一列举出来，整理成了药方。
只是分析出来的药物虽然多，但基本都是些很常见的药物，除了幽兰散之外，便只有一味名为赤土的药在长安不太常见，而此药，又是产自江南。
沈姝瑾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她不明白，为什么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与江南有关？
不过沈姝瑾一向不是个喜欢为难自己的性子，既然眼下没什么线索，那便干脆不去想了。
慢慢查，总能查出结果的。
沈姝瑾让玉瑚给萧宸传了信，让萧宸自己派人到菩提医馆去取药方。
她的身份不宜暴露，自然是不能派人送去端王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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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玉瑚端着一碗燕窝羹进来，看着沈姝瑾疲惫的脸，有些心疼地说道：“娘子这几日甚是劳累，眼下药方既已整理出来，娘子明日便休息一日罢？”
沈姝瑾接过燕窝羹喝了一口，才摇摇头轻声道：“这些患者中有些人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了，我明日便去为他们施针。”
玉瑚闻言轻叹一声，与冰纨对视一眼，两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愧疚之意，“都是奴婢们无用，这鬼门十三针娘子早早地便教给奴婢与冰纨了，可直到如今奴婢们还无法纯熟地使用，这才累得娘子如此操劳……”
其实鬼门十三针的行针方法并不是很难，可难就难在一个“度”上。多一针不可，少一针亦不可。
因为通常来讲，鬼门十三针是不会行到第十三针的。有些症状轻的病患，可能行到第五或第六针时，便可痊愈了。
因此鬼门十三针对施针者的精确度要求非常高，不单单是对穴位的精确度，还有对患者病情把握的精确度。
时刻观察并掌握患者的病症变化，判断出究竟是否需要继续施针，这才是鬼门十三针最难的地方。
沈姝瑾听了玉瑚的话后，安抚地笑了笑，语气带着些揶揄地说道：“鬼门十三针与回阳十二针本就难学，你们入门比我晚，若是你们短短几年便都能将这两套针法运用得游刃有余，那我这神医岂非是浪得虚名了？”
说完，沈姝瑾又笑了笑，“我无碍的，你们不必担心。”
玉瑚闻言，也只能微微点了点头。
“对了娘子，秋荷姑姑说，今日咱们去医馆时，二娘子曾带着杏禾过来了一趟。”
“二阿姊？”
沈姝瑾一愣，她这几日忙得团团转，日日早出晚归，确实也好久没关注过她的消息了。
“她可是有事要寻我？”
玉瑚摇摇头，“秋荷姑姑说二娘子是过来送东西的。二娘子的腿已经好多了，杏禾也恢复的不错，如今也能下榻走动了。所以二娘子今日本是带着杏禾来谢过娘子的，只是不巧，娘子不在，所以二娘子只将谢礼给了秋荷姑姑，便走了。二娘子给的是一对软枕……正是这一对。”
玉瑚说着，便将原本放在榻边的那对软枕给拿到了沈姝瑾面前。
沈姝瑾放下碗，接过软枕，手指轻轻抚上了枕面的绣图，“这枕面绣得可真精巧，可是二阿姊亲手绣的？”
那枕面上绣得是几株腊梅，刚好便是沈姝瑾院中的腊梅模样，连枝桠的弯曲与生长方向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是。”玉瑚点点头，“二娘子说她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好东西能送给娘子的，所以亲手绣了一对软枕，希望娘子莫要嫌弃。”
“二阿姊真是过谦了，这般好的绣工，怕是比之九州商会锦绣坊中的绣娘也不遑多让了，我又怎么会嫌弃！”
沈姝瑾知道沈婵和沈琼都是自小便被押着学女红的，却没想到沈婵的绣活竟这般出众。
“确实好看。”玉瑚笑笑，“奴婢听赤苜说，先前她与乌荇去查府内之人行踪往来的时候，曾查到杏禾常常偷偷出府，拿着绣品去西市找人售卖，想来……那些绣品应当大多都是出自二娘子之手了。”
沈姝瑾闻言，将软枕轻轻放到一边，眉心蹙了蹙，“堂堂平阳侯府的娘子，居然沦落到要拿绣品去卖钱的地步，可见这罗氏平日里有多刻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怕这罗氏即便是禁足了这一遭，也不容易收手的。”
玉瑚很是赞同地点点头，见沈姝瑾一脸思索的模样，又想到之前沈姝瑾与沈琼都说过，要想摆脱，便只有出嫁这一条路可走，于是轻声问道：“娘子可是有意要帮二娘子选夫？”
沈姝瑾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端起燕窝羹，又开始慢慢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思考着。
直到将最后一口燕窝羹吃完，沈姝瑾才再次放下碗，轻拭着嘴角道：“此事没有那么容易，便是我有意想帮，也得她自己争气才行啊。”
其实沈姝瑾并不讨厌沈婵，甚至相比较沈琼而言，她倒更喜欢沈婵一些。但是沈姝瑾心里非常清楚，以沈婵如今的身份和脾性，无论是高嫁还是低嫁，都是不太合适的。若是想给她找个合适的夫家，那可比沈琼要难得多。
若是低嫁，那罗氏还是能够将沈婵拿捏在手心里，嫁不嫁的不还是罗氏说了算么？
可若是想要高嫁，又谈何容易啊……
世家择亲，一重门第、名声，二看品性、手段。
平阳侯府门第虽也算显贵，可五叔名声不好是长安人尽皆知的事情。五房孩子这么多，沈婵又不常在外走动，外头能知道有这么个人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哪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名声不显便也罢了，可沈婵其他条件也并非上佳。
不说别人，便只同沈琼比，无论是头脑、手段还是野心，这沈婵都是都与沈琼相差千里的。这一点，单看她们二人如今在五房的处境便可知一二了。
沈琼带着她阿弟这么个拖累都能在罗氏的眼皮子底下培养出自己的势力，可沈婵呢？她连自己的婢子都护不住……
这样的人，若是嫁入世家大族中做当家主母，便只能是羊入虎口，就跟从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火坑中没有任何区别。
况且即便沈姝瑾真的能为她挑选出合适的夫家，沈婵也未必嫁的成。
她性子怯懦，没什么主见，又逆来顺受惯了，想让她生出反抗之心，除非是她自己想改变，否则沈姝瑾就算是急死，也是没什么用的。
沈姝瑾轻叹一声，不再多言，转而又问起了沈琼：“三阿姊最近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