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阿婆闻言愣了一下，又想了想，才回答道：“好像没什么不一样的……茁儿很少吃外面的东西，每日都是老身给他做饭吃，再就是隔壁李娘子偶尔可能给他些饼子吃……哦，对了，老身想起来了，茁儿那两日好像还吃过百果居的鼠楂蜜煎！”
“百果居的鼠楂蜜煎？”
“是。”卫阿婆点点头。
“百果居是什么地方？”沈姝瑾有些疑惑地看向墨风，“蜜煎铺吗？”
她之前从未听说过这个铺子。
“是。”墨风点点头，“百果居是两年前西市中新开的蜜煎铺子。”
“墨都尉知道那是谁的铺子吗？”
墨风闻言，沉默一瞬，才低声说道：“据在下所知……百果居是誉王殿下的私产。”
沈姝瑾闻言眉心微微一蹙，誉王？皇四子萧煦？
若茁儿真的是因为百果居的蜜煎而中药的，那此事岂非与皇子也扯上了关系？
“不过这百果居虽开在西市，可价格却并不低廉啊……”墨风意有所指地看向卫阿婆，言外之意就是在问她，她哪里来的钱给茁儿买蜜煎？
卫阿婆见状，立刻解释道：“都尉说的没错，百果居的蜜煎价格昂贵，像我们这种人是不可能吃得起的，但是半年前，有人在延祚坊东街上发这蜜煎，说是百果居乐善好施，不要钱的，但是数量有点少，所以每人只能领一个蜜煎。后来他们每月月末都会在那里发蜜煎，很多人都去领过的。”
“那阿婆您可听说吃过这蜜煎的其他人患病吗？”
卫阿婆摇摇头，“未曾听闻。”
沈姝瑾抿抿唇，继续询问卫阿婆：“好，我知道了。阿婆，那茁儿吃过蜜煎之后呢？之后还有什么其他症状吗？”
卫阿婆点点头，“有的。那之后没过几天茁儿便又开始睡不着了，可是这次没持续多久，他又突然开始变得很嗜睡，有的时候甚至一睡便是一整日，我带他看过两次郎中，开了些提神的药，可是喝了也不见好。”
“再后来，茁儿便开始说胡话，说能看到他死去的阿爹阿娘之类的……整个人都开始浑浑噩噩，痴傻呆滞，如今竟连我都认不得了……”
卫阿婆说着，便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沈姝瑾轻声安抚了几句，随后又问了些细节，便吩咐青黛先带卫阿婆去找个房间沐浴休息了。
等卫阿婆离开后，沈姝瑾才低声问墨风：“墨都尉，先前宸阿兄寻到的那几名病患，原本可也是住在延祚坊中？”
“不。”墨风摇摇头，“先前找到的患者在长安各坊中都有，并不单单只在延祚坊。而且根据之前的调查，这些病患并非人人都吃过百果居的蜜煎。”
“并非人人都吃过，那便是有人吃过了？”沈姝瑾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是。先前发现的七名病患中，有两人吃过百果居的蜜煎。”
沈姝瑾点点头，“今日对卫阿婆的问询，墨都尉全程都听到了，之后要怎么查，去哪里查，便看阿兄了。”
“劳烦墨都尉替我转告阿兄，若是方便的话，请他这两日便将另外找到的病患都送过来罢，我会尽快帮他分析出他们所中的究竟是什么药。”
“诺。”墨风抱拳行礼，“那娘子若没什么其他吩咐，在下便告辞了。”
沈姝瑾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墨风离开之前对他轻笑道：“我这里有一些治疗失眠的方子，安神的效果很是不错，墨都尉若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来我菩提医馆取。”
墨风闻言一愣，苦笑着道：“多谢娘子好意，只是在下……暂时应当是不需要的。”
沈四娘子不愧是神医，不必切脉就便能知晓他最近睡不好……
墨风听着沈姝瑾的关心，心中却是一片凄凉。
他当然睡不好！每日在军营中苦练之后，晚上回到王府还要在屋顶上绕二十圈，这能睡好才怪！
况且本就犯困，若是再喝了沈四娘子这安神的汤药，他只怕是要睡在屋顶上了罢？
其实他真的很想告诉沈姝瑾，他现在缺的不是治疗失眠的方子，而是提神醒脑的方子啊……
目送着墨风离开后，玉瑚上前，轻声对沈姝瑾说道：“娘子，依卫阿婆所言，这马匪之事的线索……可就断了。”
沈姝瑾眉梢轻挑，“倒也未必。那不是还有个同卫阿婆接触过的女子，和她雇的马车么？”
“马车可不比那些随身之物，无论是买卖还是租赁，马坊中定然都是会有记录的。让赤苜和乌荇先去马坊看看罢。”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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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宸的速度很快，第二日一早，便派墨阳将先前找到的患病之人给沈姝瑾送了过去。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沈姝瑾每日都泡在医馆里，兢兢业业地帮萧宸破解着禁药。
沈姝瑾本以为萧策最近也会来找她解毒，可听说这冷毒槿似乎又出了什么岔子，暂时送不过来了，只能再多等些时日。
沈姝瑾未作他想，反正萧策能活大半年，解毒也不急于一时。只是苦了萧策了，毒血草之毒长期在他腿上与压制的药物对抗，时不时便发作一次，那滋味可不好受。
萧宸送过来的中药之人一共有五人，本来是有七人的，可那两名已经死了。
沈姝瑾得知这个消息后，心下有些诧异，她目前虽然还没有查出这药物中的所有成分，但以茁儿的情况来看，即便不为他治疗，他至少也能活上三四年的。
那两名中药之人怎么会这么快就身亡了呢？
沈姝瑾带着疑惑又仔细地将那五人又检查了一遍，可越诊越心惊。
这些人之间的情况完全不同。虽看似都是癔病之症，也都有陷入幻境中的迹象，可发作时的病症与脉象、发作的时间与性命能够维持的时间完全不一样。
虽说药性的发挥会因为个人体质的差异而产生一些变化，可也绝不会在这么多人身上产生如此大的差异！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他们所中的，并非是同一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