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曦华带着气，一路跑得飞快，可真到了暖香阁门前时，她却定定地站在门口，犹豫不决起来。
等沈姝瑾和萧宸赶到的时候，便看见殷曦华面朝着门，抬起手臂，却又颓然地垂下。
沈姝瑾上前轻轻握住了殷曦华的手，待看见她的脸时，才发现她眼眶和鼻尖都有些微微泛红，眼中似乎还隐隐有水光闪动。
“曦华，你……怎么哭了？”
“皎皎……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心里闷得慌……你说要是郑渝真的在里面……可怎么办啊……”
沈姝瑾听到这话，微微有些怔愣，她心下隐隐觉得殷曦华这个样子好像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长宁？沈四娘子？端王殿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正当沈姝瑾纠结着要如何劝慰殷曦华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男声。
“郑将军？！”
三人看见郑渝，面上皆是一愣。
“郑渝！”
殷曦华最先反应过来，她冲到郑渝面前，正打算开口问他方才是不是跟林惊竹在一起，可郑渝却比她先一步开了口。
“长宁你怎么哭了？方才还好好的，可是谁惹你难过了？”
“……我没哭！”殷曦华一哽，“我这是……我这是被你气的！”
“我？”
郑渝面上浮现出一丝疑惑之意，但不等郑渝继续问下去，殷曦华便又怒气冲冲地走到那婢子面前，“嘭”的便又是一脚。
“你这贱婢真是好大的胆子！你有几个脑袋，竟然敢污蔑郑将军！”
那婢子方才在见到郑渝衣衫完好地出现在面前时，脸色便“唰”的一白。她双目圆瞪，颤抖着唇，一副想说话却又发不出声音的模样。
眼下被殷曦华突然踹倒在地，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怎么可能……
郑将军在这里……那暖香阁中的男子……是谁？！
大脑中一直紧绷着的弦“啪”的一声便断裂了。
那婢子爬起上半身，随后又猛地叩拜在地，颤着声音道：“各位贵人恕罪，都是奴婢记错了！我家娘子……我家娘子不曾在暖香阁中歇息，娘子她是歇在了暖玉阁中，是奴婢记岔了！”
“是吗？”沈姝瑾双眸微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婢子。
暖玉阁与暖香阁的确相隔不远，再往前走一小段路便能到暖玉阁了，而且名字又相近，这婢子倒是机灵。
只可惜，没人会相信。
萧宸微微勾起嘴角，“皎皎何须多问，开门一看便知。”
“且慢。”郑渝听到萧宸的话，立刻出声阻止，“我方才进过这屋子，屋内燃了香，香味很重，沈四娘子莫要亲自动手，还请退后一步，我来开门。”
香味重？沈姝瑾一边依言后退，一边微微沉了脸色。
眼下这府内无论是主人还是宾客，全都汇聚在后园的花厅之内，谁会闲来无事到一处无人的楼阁内燃香？
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看来……真正将郑渝喊过来的人，并不是恪王，而是林惊竹。
至于引郑渝过来的目的，如今也已经很明了了。没想到这林惊竹胆子这么大，居然敢算计郑渝！
沈姝瑾的视线又缓缓移到了那婢子脸上，那婢子见郑渝上前准备推门，知道此事已成定局，如今已面如死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当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一股浓郁的香味混合着一丝淡淡的类似于麝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沈姝瑾眉心一凛。果然，这香中有极浓重的合欢散的味道。
此药是药性极强的媚药，有乱人心志、催人动情之效。
屋内很大，而且光线有些昏暗，站在门口并不能看到里面的场景。
殷曦华方才见郑渝没事，情绪已经好了许多，但心下实在有些好奇。林惊竹的婢子方才说她听到了阁内有声音，也就是说在郑渝之后，还有一名男子走进了暖香阁中，那此人又会是谁呢？
殷曦华眼中透着冷意，正准备踏进去一探究竟，却被沈姝瑾拦住了。
“曦华，这屋内味道确实有些重，咱们还是等味道散了再进去罢。”
萧宸见状，立刻明白了沈姝瑾的言外之意，于是扭头对着身后看押婢子的暗卫道：“你进去看看，看看里面有没有人，看清就出来，不要在屋内多做停留。”
“诺。”
暗卫得令后，正准备上前，却突然见屋内有一道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众人见状，皆扭头看去，便见沈琼衣衫不整地从暖香阁内走了出来。
“三阿姊？！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姝瑾在看到沈琼的那一瞬间，只觉一股冷意直冲头顶，让她的四肢都开始变得冰冷起来。
沈琼的面色微微有些疲惫，外衫大开着，衣裙上都有被撕裂的痕迹。她的双颊酡红，脖颈之上印满了密密麻麻的吻痕，眉宇之间也染着一丝媚意……一看便知是刚刚行过房事的模样。
怎么会……恪王出现在这里本来就已经很不对劲了，为什么沈琼也在这里？
“华儿，皎皎？”
就在此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嘉阳长公主的声音。
沈姝瑾僵硬地回头望去，却发现不止嘉阳长公主，在嘉阳长公主身后，还站着嘉懿与嘉慧两位长公主，她们不知何时也得到消息赶了过来，正面色惊诧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长公主……”
沈姝瑾走到嘉阳长公主身边，正要随便编个理由将众人引开，可谁知暖香阁内却突然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尖叫。
“啊——”
紧接着，屋内又传出了一阵低哑的男声：“闭嘴！吵死了！”
那道女声，屋外的人可能还不太熟悉，可是那道男声，却几乎是无人不知的。
——那分明就是恪王殿下的声音。
屋外一片死寂，屋内却传来了林惊竹低低的哭泣之声。
众目睽睽之下，沈琼软着腿走到嘉阳长公主面前，“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她抬起一双泪眼，低低的叫了一声：“长公主……”
她无需多言，众人只看她这副模样，便能猜到她方才发生了什么。
沈姝瑾深吸一口气，微微闭上了眼。
心中只有两个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