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宸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天气这么冷，皎皎是出来寻长宁的？”
沈姝瑾摇摇头，“我觉得席间有些喧闹，出来透透气。”
“正巧，我也是出来透气的，不如，皎皎陪阿兄走走？”萧宸笑道。
“好啊。”沈姝瑾点点头，反正都要散步，一个人是走，两个人也是走。
“皎皎今日的情绪似乎并不是很高？”
沈姝瑾闻言微怔，“没有啊，今日曦华及笄，我自然是为她高兴的。”
“那今日皎皎在笄礼时，眼中又为何有泪光闪烁？”萧宸观察着沈姝瑾的神色，轻声问道。
“阿兄果然观察细致……我还以为我表现得很平和了呢！”
沈姝瑾笑笑，“其实也不是情绪不好，只是看见曦华及笄，有些感慨罢了。”
“我很喜欢长公主为曦华取的字。璃玉，真好听……真羡慕曦华能有阿娘为她笄字……可等我及笄那日……”
沈姝瑾的声音越来越低，面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淡。
“阿娘不在了，阿爹又无法返京，参加不了我的笄礼……届时为我笄字的，恐怕便只有曾祖母了罢……”
萧宸见沈姝瑾低垂着头，声音中满是落寞，只觉得心间一疼，可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于是将手伸进袖袋中，取出一个藕荷色的荷囊，从里面拿出了一颗石蜜，递到了沈姝瑾眼前。
“我记得皎皎曾经同我说过，若是遇上不开心的时候，只要吃一颗石蜜便会好上许多，所以，皎皎现在要吃石蜜吗？”
沈姝瑾看着眼前的那颗淡黄色石蜜，微微一怔，七年前的记忆瞬间便涌入脑海之中。
她忍住眼泪，扯起嘴角轻轻笑了笑，“阿兄居然还记得……”
“皎皎所言，阿兄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沈姝瑾闻言，不知怎的，心间像是突然间被小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似的，酸酸的，又痒痒的，说不清到底是何滋味。
怎么会这样呢？她明明没有心疾之症啊……
沈姝瑾愣愣地抬起头，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可视线却突然被萧宸手中的那个藕荷色荷囊吸引住了。
怎么好像……有点眼熟啊……
沈姝瑾双眸蓦地瞪大，“这、这不是我幼时练习女红时绣得荷囊吗？！阿兄你、阿兄你怎么还留着！”
沈姝瑾的耳尖微微有些泛红，面上满是羞愧之色，“阿兄你快扔了！这荷囊绣得丑死了！”
沈姝瑾一边说着，一边便要动手去抢。可萧宸的反应更快，见状立刻便将荷囊又收回了袖袋中。
“皎皎这是做什么？哪有送出去的东西还要往回收的道理？”
萧宸收荷囊的动作之快，简直让沈姝瑾瞠目结舌。
她又好气又好笑，“这个荷囊实在是太丑了，阿兄你贵为亲王，怎么能留这等丢人的东西！”
“怎么会丢人呢？只要是皎皎绣的，为兄都觉得很好。”
萧宸轻轻笑了笑，眼中突然划过一丝暗光，“这荷囊自皎皎送给我时到现在，我都一直用着，若是还给皎皎了，我便没得用了，所以若皎皎真要将这荷囊收回去，那便再绣一个，拿来与我交换罢！”
“那怎么行！荷囊……荷囊怎么能……”沈姝瑾闻言又是一怔。
在云夏，女娘送郎君荷囊，可是定情之意啊！
萧宸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为何不行？”萧宸面色疑惑地歪了歪头，“这荷囊幼时便是皎皎亲手赠予我的，为何现在便不行了？”
沈姝瑾看着萧宸迷茫的神色，不由得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沈姝瑾抿抿唇，认真地看着萧宸，“阿兄可知……这荷囊代表何意？难道阿兄从来没有收过其他女娘送的荷囊吗？”
“没有。”萧宸摇摇头，“从小到大，只有皎皎和我……阿娘为我绣过荷囊。”
萧宸垂下眼睫，面上闪过一丝痛楚，“自我阿娘走后，便再也没人为我绣过荷囊了……”
沈姝瑾见状，心中蓦地一疼。就仿佛被人用尖锐的石头狠狠凿了一下，又酸又疼，痛得她差一点便要流下泪来。
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宸阿兄他不过只是想要亲近之人为他绣一只荷囊罢了……就像……先太子妃还未离世时那样……
沈姝瑾眼睛微微抬起，眨掉了眼中的泪水。
她伸出手，轻轻拉住萧宸的衣袖，微笑道：“阿兄，等过几日，皎皎便再为你绣个荷囊，好不好？”
萧宸眸中一亮，“皎皎此言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沈姝瑾笑道。
“好，那为兄便恭候皎皎给我绣的新荷囊了。”萧宸勾起嘴角，却微微垂下眼睫，悄无声息地遮住了眼中那丝计谋得逞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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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姝瑾与萧宸在园子里又逛了一会儿，觉得出来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便决定往回走。
可刚转过身，还没走几步，突然见远处有一名婢子慌慌张张地从另一侧院门处跑进来，头也不抬地闷头往花厅里跑。
沈姝瑾眉心微蹙，这婢子她认得，是林惊竹身边的。
“站住。”萧宸率先出声喊道，“发生了何事？怎的面色如此慌张？”
那婢子显然是认识萧宸的，看见萧宸，“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回禀端王殿下……大事不好了……我家娘子被郑将军给……给……”
那婢子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但面上的表情，已经十分明显了。
萧宸闻言面色一沉，“放肆！你……”
萧宸斥责的话还没说完，便见远处又走来一个人影，沈姝瑾定睛一看，竟是殷曦华。
“皎皎！”殷曦华看见沈姝瑾，很快便笑着跑了过来，但看见萧宸时，面上的笑容却蓦地一收，老老实实行了个礼。
“嗯？这不是林惊竹身边的人么？你在这里做什么？”殷曦华看着地上跪着的人，不解地问道。
“曦华，你方才看见郑九郎了吗？”
“看见了啊，他刚刚还跟我一起呢，不过恪王兄将他喊走了。”
“喊走了？”沈姝瑾眉间一紧，“喊去哪里了？”
“好像是去了暖香阁……”
那婢子闻言，立刻伏在地上叩首道：“正是暖香阁，方才我家娘子吃醉了酒，让奴婢送她去暖香阁中小憩，奴婢就出去打了盆水的功夫，回去时便听到、便听到里面……”
“放肆！”殷曦华听了那婢子的话，上去就给了她一脚，直接将那婢子踹得滚了出去，“胡说八道！不可能的！郑渝他不会的！”
殷曦华说完，扭头便往暖香阁的方向跑去。
萧宸与沈姝瑾见状也跟了上去。只是临走前，萧宸还不忘唤了名暗卫出来，将那婢子也给拎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