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皎皎，你先前同我提到的菩提医馆的事情，我已经同我阿娘说过了。”殷曦华将手中的盒子放下，继续道。
“不过我阿娘说她最近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应该是不用去看了。”
“而且你也知道，眼下快过年了，皇家素来规矩多，什么祭祀、祈福、宫宴之类的事情一大堆，我阿娘最近有些忙，等过完年还要抽空去一趟长平……所以即便是要去医馆，也要等一阵子了。”
沈姝瑾闻言想了想，今日长公主的脸色看起来好像确实比之前好了许多……
“嗯，这也不是什么非去不可的。只要长公主身体没什么大碍便好。”
沈姝瑾又陪着殷曦华说了会儿话，便有其他世家的女娘们也陆陆续续地过来了。
不过人数不算多，都是些平日里同殷曦华私交颇好的。
独孤清越是跟成肃伯府的五娘子阮书筠一起来的，因着上次赏梅宴上的事情，独孤清越对沈姝瑾很是亲近，将贺礼给了殷曦华之后，便一直坐在沈姝瑾身边，听着她同别人说话，偶尔还插上两句。
这般热情的态度，让一旁的阮书筠都微微有些诧异。要知道，独孤清越的性子与她一样，是有些内向、喜静的，平日里一般不怎么爱闲聊，也很少会凑到谁面前去的……
阮书筠听着沈姝瑾说话时轻柔的嗓音，眼神也不由得看向了她，眸中微微浮现出一丝羡慕与向往。
她一直都知道沈姝瑾既美丽，又聪慧，可她羡慕的，是沈姝瑾身上那股莫名的让人安心的能力和能够成为人群焦点的魅力。
小的时候，阮书筠便常听已经嫁到平阳侯府去的二姑母夸赞沈姝瑾，夸她聪明、夸她乖巧。身边无论是长辈还是同辈，似乎都很喜欢她，就连一向跋扈的殷曦华都处处护着她。
后来她跟着长乐县主接触过沈姝瑾两回，发现她确实很招人喜欢。她大方、自信，擅长聊天却不多话，同她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很舒服……如今也是这样，只要有沈姝瑾在的地方，即便她不说话，也总是能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与她……完全不同。
阮书筠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落寞地垂下了眼睫。
想想也是，她嘴笨又腼腆，完全没有什么存在感。似乎也确实没什么值得让别人喜欢或者关注的地方罢……
“阮五娘子？”
阮书筠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却突然听到耳边似乎有人在喊她，阮书筠抬眼看去，蓦地便对上了沈姝瑾略带关切的眸子。
“怎、怎么了？”阮书筠有些惊慌地问道。
沈姝瑾见状，冲她安抚地笑了笑，面上没有丝毫不耐地将方才阮书筠没听到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长公主派人送了些五福饼来，有豆沙和蜜枣两种馅儿的，你要吃什么口味的？”
“哦，我想要豆沙馅儿的……”
沈姝瑾闻言，又是一笑，“刚好还剩下一个豆沙的。”
可就在沈姝瑾准备将五福饼递给阮书筠时，沈佩嫣却突然从外头跑了进来，扬声问道：“四阿姊，还有豆沙馅的五福饼吗？八妹妹说她还想再吃一个！”
阮书筠见状，面色一怔，随后微微抿了抿唇，将原本伸向豆沙五福饼的手转了个方向，勉强笑道：“那豆沙的便给妹妹罢，我吃蜜枣的……”
可还没等阮书筠碰到五福饼，沈姝瑾便将盘子收了回去，对着沈佩嫣温声道：“七妹妹，阮五娘子方才已经要了豆沙的了，那是最后一个，如今只剩下蜜枣的，你去同八妹妹说一声，叫她自己过来拿。”
“好。”沈佩嫣点点头，又跑了出去。
等沈佩嫣走后，沈姝瑾才将盘子又递到了阮书筠面前，特意将那个豆沙的五福饼转到了她面前，笑着道：“阮五娘子，想要的东西到了手，那便是你的了，不想让，是可以不让的。”
阮书筠闻言，眼中又是一阵怔愣。她轻咬着嘴唇，伸手将那块豆沙五福饼拿了过来，忍着突如其来的鼻酸，轻声道：“多谢沈四娘子……”
从小到大，母亲教她的从来都是要爱护弟妹，礼让弟妹。谁也没有同她说过……她不想让的东西，是可以不让的……
阮书筠轻轻咬了一口五福饼，只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五福饼。
她抬起头，又悄悄看向了沈姝瑾。
她想，她可能知道沈姝瑾为什么会如此招人喜欢了。
--
吉时一到，殷曦华的笄礼便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始了。
沈姝瑾作为今日的赞者，端坐于高台之上，看着太夫人为殷曦华簪发，随后再由她为殷曦华正钗冠……
一套仪典不算难，但全部走下来，倒也用了大半个时辰。
沈姝瑾看着殷曦华鬓间的金钗，眼中泪光微微闪动。
一晃多年，昔日的长安小霸王也挽起长发，到了可以为人妇的年岁了……阿娘，你可曾看见？
礼毕之后，便是盛宴。
今日来观礼的人实在不少，几乎大半以上都是京中权贵。虽然大家面上都是来参加长宁县主的及笄礼的，但是还是有不少人怀着结交权贵的心思的。
沈姝瑾在开宴后，便一直在等殷曦华换完衣服过来用饭，可等了许久也不见她来，于是不由得朝着后厅的方向看了看，可刚一抬头，便突然对上了萧宸的眼眸。
沈姝瑾一怔，随后便冲着他弯眉一笑，恰好这个时候殷曦华也更完衣，走了过来，沈姝瑾便又匆匆移开了视线。
沈姝瑾一边和殷曦华用着饭，一边便说起了前两日她写信给殷曦华，说要给沈琼物色世家子的事情。
殷曦华说她已经从郑渝那里知道了几个人还不错的世家子弟，家世门第虽然不是很高，但都是在军中前景颇好的。等吃完饭，她们便找个机会，带沈琼去见见。
沈姝瑾闻言微微松了口气，可等到两人吃完饭时，却见沈琼不知何时已不再席间了，而恰好这时又有个婢子走过来贴在殷曦华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将殷曦华给叫了出去。
沈姝瑾等殷曦华等得无聊，环视了一下席间，发现无论是太夫人还是舅父、舅母、表兄，眼下都被人缠着说话，显然是没空理她的。
沈姝瑾撇撇嘴，觉得席间是实在是太喧闹了，便悄悄出了厅门，准备去外头透透气。
可刚走了没两步，便听得身后有人喊她：“皎皎。”
沈姝瑾回过头，便见萧宸冲她含笑而来。
沈姝瑾回以一笑，“宸阿兄怎的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