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昨日赏梅宴上，琼儿的舞姿很是出彩？”太夫人问道。
沈姝瑾先是一愣，随后笑了笑，“是啊，三阿姊舞跳的真的很好，虽然最后没有获得嘉懿长公主添的彩头，但也算是一人之下了罢。”
沈姝瑾昨日虽然先行离开了，并不知道最后究竟是谁夺了魁，但是肯定不是沈琼。
沈琼的舞的确很好，也很有新意，但在世家集宴中，难免显得有些轻浮了，所以在她刚跳完的时候，沈姝瑾就知道她一定无法夺魁的。
不过好在沈琼也不是奔着夺魁去的，只要足够吸引人就行了。
太夫人闻言，轻轻拉过沈姝瑾的手，“皎皎，你跟曾祖母说实话，对琼儿，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既想帮她，却又不帮她？”
沈姝瑾闻言，轻轻挑了挑眉，“曾祖母这话可从何说起呀？”
“哼，你别以为曾祖母年纪大了，老糊涂了！”太夫人嗔怪地点了点沈姝瑾的鼻尖，“你若不想帮她，便不会带她去参宴了！五房那么多女娘，你偏偏只带了她去……可你若想帮她，又为何会让她以这种法子在赏梅宴上出风头？”
能歌善舞对世家女子来说，是长处，可这胡舞，却并非是世家女子该跳的。
沈琼以这种方式引人注目，的确有了名声，可这名声却并不见得都是好听的。
所以即便她最后真的得偿所愿，离开了侯府，若是嫁与寒门，倒还可能做个正室夫人；可若是想以这正室嫡妻的身份嫁入世族……只怕是绝无可能的了。
沈姝瑾笑着挽住太夫人的手臂，将脸贴过去，有些讨好似的笑了笑，“什么都瞒不过曾祖母……不过皎皎发誓，我其实就只是想试探她一下而已，路是她自己选的，我也没想到她会选择在宴上跳胡舞……”
沈姝瑾在答应沈琼会带她参宴之后，就一直对她不闻不问，一方面是因为沈琼拿沈夫人的事情算计她，让她有些不满；另一方面，其实也是沈姝瑾因为看到了沈琼的野心，而对她发起的一场试探与考验。她想知道，当决定破釜沉舟时，沈琼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这对沈姝瑾来说很重要，因为这会直接影响到她今后与沈琼的相处方式。
如果沈琼通过了考验，那么沈姝瑾以后也必然不会吝啬对她的援助。只可惜……以目前的结果来看，沈琼并没有通过她的考验。
因为很明显，对她来说，她的目的是高于一切的。
其实站在沈琼的角度上，沈姝瑾是能够理解她的。
这样的出身，这样的环境，她是逼不得已，不得不争的。
但她的心思太重了，为了达到目的，她可以不辨善恶，不计后果，不择手段。
这样的人，就像是一条养不熟的毒蛇，太过危险。若是留在身边，她随时都可能暴起，咬你一口。
所以日后，她是必定不会交予真心、与她深交的。
太夫人闻言，轻叹一声，“皎皎，曾祖母问这话，并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也知道，你五叔不成器，五叔母又是个心地刻薄、目光短浅的，这些年她做的那些缺德事儿我不是不清楚，也明里暗里不知敲打过她多少次了，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终究是没什么用的。”
“她如今名义上是代郡罗氏的嫡女，为了罗氏一族的脸面，我也不能真的无故便休弃她，确实苦了五房那些孩子们，说到底，这事还是你五叔造的孽……”
太夫人说着，又轻叹了一声，“你有心想帮琼儿也好，想试探她也罢，曾祖母都不反对，但是曾祖母想提醒你，万事都一定要讲究分寸二字。”
“如今你已给了她选择，她也做出了选择，若她能够知足，倒也是一桩好事；可若是因此让她平白生出了不该有的妄念，那她……恐怕就要变成你的业障了。”
沈姝瑾闻言，微微一怔，“曾祖母……不太喜欢三阿姊？”
太夫人闻言笑笑，“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
“琼儿这孩子，有头脑，有手段，若是能用在正道上，或许也能成大器，可她心思太重，性子又阴狠，我只怕她终有一日……会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所以皎皎，此事既然你插手了，那便管到底罢，曾祖母不求别的，只求你能够看住她，千万莫要让她做出有损侯府声誉的事情来。”
沈姝瑾反握住太夫人的手，轻轻笑了笑，“好，曾祖母放心，皎皎明白了，日后定会多关注三阿姊的！不过咱们也往好处想想，万一三阿姊想要的就真的只有这些呢？”
太夫人闻言笑笑，没接她这句话，却突然又提起了方才之事：“方才在外头教训文婷，是为了婵儿罢？”
沈姝瑾一愣，轻轻皱了皱鼻子，“曾祖母怎么什么都知道？”
太夫人轻哼一声，“她方才来给我问安的时候，我便看到她头上那支步摇了，那不就是你回京那日送给沈婵和沈琼的吗？琼儿心思缜密，不是个容易受欺负的，反倒是婵儿，虽心地纯良，但性子怯懦得很，这步摇，八成便是从婵儿手里抢过来的。”
“曾祖母还总说自己年纪大了，我看分明还年轻得很，眼神好，记性好，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呢！”
沈姝瑾笑笑，“不过说到底，我其实也不完全是为了帮二阿姊。沈文婷她不懂规矩，趁她丢人还没丢到府外头去，我作为阿姊，自然是该教教她的。不然若是等哪日出了府，她还是这副不懂礼数的跋扈模样，岂非让外人笑话？”
太夫人点点头，“这话说的在理。”
“文婷被她阿娘和祖母宠坏了，确实没什么规矩，给她点教训也好。”
“但是婵儿那边，我还是那句话，你要帮她，同样也是要注意分寸的，若她自甘平庸，那你也终究护不了她一世。”
“嗯。皎皎知道了。”
沈姝瑾点点头，笑着拉了一下太夫人的手指，随后终于提起了她今日的目的：“曾祖母，我想……借您的印鉴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