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宸闻言,先是眼中带着询问地看向了沈姝瑾。
沈姝瑾见状立刻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萧宸见状,眸色微沉,但还是冲着墨池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去将门打开。
当门被打开的那一瞬,萧宸与沈姝瑾几乎是同时与门外之人对上了视线。
那男子一身宝蓝底鸦青色绸衫,外头罩着一件玄色貂裘。他五官分明,身形颀长,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扫过沈姝瑾,最终定在萧宸脸上。
沈姝瑾在见到这男子的脸时,第一时间便起身微微一福,低声道:“臣女沈姝瑾,拜见恪王殿下,殿下万福。”
屋内的其他人也都纷纷下拜,只有萧宸端坐在桌前,神色淡淡地看着他。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谁也没出声。
僵持了片刻之后,萧逊终于轻嗤一声踏入屋内,率先开口道:“端王兄,好雅兴啊。”
萧宸面色不变,“彼此彼此。”
此时恰好茶已经沏好,被侍者端了上来。
萧逊等侍者上完了茶,蓦地敛下笑意,低声道:“不知端王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萧宸闻言,淡淡一笑,没有回答,却对着沈姝瑾轻声问道:“皎皎可否让你的婢子先去屋外稍候?”
沈姝瑾闻言微微一愣,但很快便点了点头,让玉瑚和冰纨先出去了。
玉瑚和冰纨走后,萧宸又让墨池将他带的人也都带了出去。
一时间,屋内便只剩下了沈姝瑾与萧宸、萧逊三人。
萧宸再次淡淡道:“此处已没有外人,恪王有何事便直接说罢。”
萧逊看了一眼微微愣住的沈姝瑾,又轻嗤了一声,随后便自顾自地走到二人身旁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萧逊抬起手,正准备伸向桌上的茶壶,却被萧宸抢先一步将茶壶拎到了离他远一些的位置,然后面不改色地为沈姝瑾和自己都倒了一盏茶,偏偏就是没倒萧逊的。
萧逊也没在意,面上依旧还是一副微笑的模样,只是视线一转,突然间又看向了沈姝瑾,“多年未见,沈四娘子容色更胜从前了。”
沈姝瑾处变不惊,微微一笑,“恪王谬赞。”
“听说沈四娘子爱狐,尤其酷爱性格温顺的白狐?我前些日子恰好猎得一只白狐,性情温顺又粘人的紧,还很听话,不如得空我让人送到平阳侯府,赠与娘子?”
沈姝瑾闻言微微一愣,这恪王什么意思?怎的就突然要送她白狐了?他们也没有相熟到如此地步罢?
尽管心下奇怪,但沈姝瑾还是客气道:“多谢恪王美意,不过还是不必了,臣女已经有一只白狐了。”
萧逊笑笑,“正所谓旧不如新嘛,沈娘子何必如此长情?况且狐性狡诈,多年驯养的白狐容易恃宠生娇,毛发虽是白的,可内里却可能是黑的……不如换一只养养看?保证听话又乖巧……”
沈姝瑾被萧逊说的一头雾水,她隐约能明白萧逊话中有话,虽说的是白狐,但却似乎并不是在说白狐,可她着实有些不太明白萧逊话中的暗语到底指的是什么。
正当沈姝瑾思考着如何回话时,萧宸却突然出声,“恪王来此,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么?”
萧逊见萧宸出声,眼中的笑意更甚,“怎么会?只是想着端王兄既然有空与沈四娘子相约,想必是禁药一案已有线索了,本王很是记挂,故而特来关心一番。”
萧宸也笑笑,“多谢恪王记挂,不过恪王既然能出现于此处,想必是屁股上的伤也已经好了?本王其实也很是记挂的。”
“萧宸!”
恪王感受到沈姝瑾颇为诧异的目光,感觉自己被下了面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他低喝一声,拍桌而起,面上再也维持不住从容与淡定,紧咬着牙关低声道:“我不同你耍嘴皮子,我只问你,你将淳康伯父子押入大理寺,说他们与禁药一案有关,可有证据?”
沈姝瑾闻言,心下顿悟。原来这恪王是为了淳康伯父子来的。
萧宸上午才将淳康伯父子收押,他连晌午都等不及,匆匆就找来了……来的这般迅速,是生怕淳康伯父子受刑?
这么关心他们二人……难不成是有什么把柄在淳康伯手中?
沈姝瑾想到这,又悄悄看了一眼萧宸。看来这便是萧宸今日设下纵马之局的目的了。
萧宸被萧逊质问着,面上依旧不温不火,淡淡道:“淳康伯世子今日制造祸端,故意放走贩药之人,淳康伯阻拦公务,妨碍查案,本王收押他们合情合理。至于证据么……相信很快便会有了。”
萧逊牙都快咬碎了,“你想严刑逼供,屈打成招?”
“恪王此言差矣。”萧宸淡淡一笑,“我只负责查案抓人,至于刑讯,那是大理寺的职责,与我有何干系?”
萧逊闻言,深吸一口气,语气放软了很多,“说罢,你要如何才能放人?”
萧宸闻言,终于轻轻勾起唇角,“我要如何,恪王不是早已心知肚明吗?”
恪王闻言,面色一寒,“我说过,那件事同我没有关系!人不是我带走的!”
“我知道。”萧宸淡淡地点点头。
“那你为何……”
“人确实不是你带走的,但是并不代表与你没有关系。”萧宸打断萧逊的话,继续说道。
萧逊闻言一愣,“你什么意思?”
萧宸不答,只是淡淡道:“恪王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回去问问薛尚书。”
萧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突然便没了声音。
沈姝瑾在一旁听着,心下又是一阵恍然。
薛尚书是当朝薛皇后的父亲,也就是恪王的外祖父。
唔,沈姝瑾虽不知他们所说的是何事,但既然牵扯到了薛尚书,那十有八九便是朝堂之争。
看恪王这表情,恐怕是不知情的,所以是薛尚书先扣了宸阿兄的人,所以宸阿兄以牙还牙又扣了恪王的人?
不过也不对罢?若是这样,那之前宸阿兄又为何会指责淳康伯处处妨碍他呢?
沈姝瑾还在胡思乱想,萧宸与萧逊一时间也谁都没有说话,仿佛是在无言地对峙着。雅间中寂静了好半晌。
不知过了多久,萧逊突然起身,连声招呼也没打,转身就走。
沈姝瑾见状回过神来,也立刻起身,盈盈一拜,“恭送恪王殿下。”
直到萧逊走远后,沈姝瑾才微微松了口气,轻声问萧宸:“阿兄,恪王的性子一向如此么?”
如此……风风火火的?
怎么跟她回长安前听说的不太一样啊?
萧宸听到沈姝瑾的声音,面上终于再次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他微微垂下眼睫,掩盖了眸中一闪而过的情绪,一本正经道:“是,一向如此。他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什么好脾性的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还急躁得很。所以皎皎日后可要记得离他远一些。”
沈姝瑾慎重地点了点头,“嗯,皎皎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