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瑾选的这个包厢的位置位于二楼，而且非常巧妙地正对着一楼大厅内的柜台，往旁边稍微侧一侧，还能看到后厨的出入口。
基本上能将整个珍馐阁所有店家与跑堂的人全都尽收眼底。
萧宸很快便点完了菜，见沈姝瑾一直看着窗外，不由得轻声唤道：“皎皎？”
“嗯？”沈姝瑾闻声回头，见跑堂已经拿着食单走了，不由得笑道：“阿兄这么快就点完了？”
“嗯。皎皎在看什么？”
沈姝瑾闻言，冲着柜台内正在记账的掌柜抬了抬下巴，示意萧宸看过去，“阿兄，我记得……珍馐阁之前的掌柜好像不是这个人罢？”
萧宸垂眸笑了笑，“皎皎好记性，确实不是他。”
沈姝瑾闻言微微挑眉，“那阿兄知道珍馐阁是何时换了掌柜，又为何会换了掌柜吗？”
“知道。这新掌柜是两年前来的，至于换掌柜的原因……听说是因为之前的掌柜突然死了。”
“死了？”沈姝瑾眼中闪过一丝探究。
“死因呢？阿兄可知道原先那掌柜的死因？”
萧宸略想了想，“听说是在去江南采买茶叶的路上，不慎掉下了悬崖，摔死的。”
沈姝瑾闻言，眉心微微拧起。
据赤苜所言，这店里的人都是经常往返于江南和西域的，对往返的路程应当是无比熟悉的，为何会不慎跌入山谷呢？真的是自己不小心吗？
萧宸抬眼见沈姝瑾半晌没说话，又垂下眼睫，看似不经意间提起了另一桩事：“皎皎，提起江南，你可曾听闻过江南道云平山的诅咒一事？”
沈姝瑾闻言一愣，“诅咒？什么诅咒？”
萧宸微微一笑，“之前便听说江南道的云平山中洞窟很多，曾有人去探险，回来时带了不少的金银财宝，所以很多人听闻之后，就都去山中寻宝。”
“可是渐渐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江南道便又有人开始盛传，说是云平山中的那些洞窟和财宝，全都是被人下过诅咒的。但凡是去过云平山的人，都会受到诅咒的影响，要么就是被困死在山中，出不来了；要么就是能出来，却很快便会死于非命。”
沈姝瑾眉心蹙得更紧，“那真的有人死在云平山、或从云平山回来后之后死亡了吗？”
“是。”萧宸点点头，“你刚刚问过的这珍馐阁的前任掌柜，便是在从云平山回来的路上，坠落悬崖的。”
沈姝瑾闻言，面上浮现出些许疑惑之色，“可是那掌柜不是去江南采买茶叶的吗？据我所知，云平山上并无茶庄啊。”
“是啊。”萧宸勾起唇角，“不过或许……他本身就不是去采买茶叶，而是去寻宝了呢？”
沈姝瑾抿抿唇，继续追问：“那除了他之外，还有别的人死了吗？”
“有。”萧宸点点头，“据我所知，因为云平山而死的人里头，还有不少官员呢。”
“官员？”沈姝瑾轻点了两下眉心，“阿兄能跟我说说都有谁吗？”
“这你便有些为难阿兄了，因为这人数，实在是有些多啊。”
萧宸一边说着，一边也学着沈姝瑾的样子轻点了两下眉心，成功将她逗笑。
“不过让阿兄猜猜，你是不是想问这其中……有没有江淮转运使樊千山啊？”
沈姝瑾闻言，嘴角的笑容蓦地便僵在了脸上，她瞳孔骤然一缩，眼中满是怀疑与惊诧。
“阿兄你……你……你怎么知道……”
萧宸的神色自若，看向她的眼中还带着笑意，他既然能问出这话来，便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无论是菩提山庄之事，还是她在调查樊千山之事，萧宸都知道的太多了，几乎可以说是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
为什么？
难道……他在派人监视她？
还没等沈姝瑾问出口，萧宸却先开了口：“皎皎是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在调查樊千山吗？”
沈姝瑾抿抿唇，没说话，可眼中的疑问却非常明显。
“因为我也在查他啊。”萧宸轻轻一笑，“我派出去的人刚好发现有别人也在查樊千山，于是便顺手追查了一番，最后发现线索断在一间菩提医馆。”
“……”
沈姝瑾一时无言。
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乌藤在调查的时候暴露了踪迹。看来回去要给冬芜传个信，让她再加训一番了。
萧宸见她一脸严肃，眼中还带着一丝气恼的样子，只觉得可爱极了。
他轻轻一笑，像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一样，又继续低声安慰道：“皎皎不必气恼，你的探子其实很聪明，也已经做的很好了。这并非夸赞，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若是寻常探子，定然是不会发现他们的行踪的。”
沈姝瑾挑挑眉，“那阿兄的人又是如何发现的呢？”
萧宸不答，却反问道：“皎皎可还记得昔年我身边的四十二暗卫？”
沈姝瑾闻言，点点头，“记得的。”
当年若不是四十二暗卫的掩护，他们恐怕都未必能逃出长安。
萧宸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解释道：“当年我父亲还在时，曾设立了一个秘密的情报与暗卫培养组织，名为‘暗刑司’。四十二暗卫便是从暗刑司中培养出来的。暗刑司在培养暗卫与死士方面非常有手段，但你知道其实最开始，暗刑司是作为什么地方来使用的吗？”
沈姝瑾没回答，但心里隐约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因为暗刑司这个名字，就很言简意赅了。
萧宸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便知道她猜到了，于是笑着肯定道：“没错，就是刑堂。”
“皎皎，大理寺的刑狱让所有人都闻风丧胆，但是你知道吗？大理寺刑狱问不出来的事情，暗刑司却问得出来。”
“这天下，就没有暗刑司问不出来的东西。”
沈姝瑾闻言，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寒凉，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得门口处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雅间的门便被敲响了。
门口传来跑堂略带谄笑的声音：“郎君，娘子，有贵客来寻二位，不知可否开门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