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风的动作实在太快，快到夏玄根本来不及拦。
他甚至用了轻功。
夏玄看着眼前跪得笔直的墨风，默默闭上了眼。
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
他真的不理解，像墨风这种没眼力见的一根筋，到底是怎么在殿下身边活这么久的！
“人找到了？她在哪里？可还活着？”
沈姝瑾听墨风说人找到了，“噌”的一下便站了起来，先前的旖旎情绪全都瞬间被抛之脑后了。
“回禀四娘子，人现在已经在您的马车上了，玉瑚与冰纨正在为她处理伤口，但她伤势过重，又在外头冻了许久，我们找到她时，她已经浑身僵硬、奄奄一息了。眼下她还处在昏迷之中，不知能否挺过今晚。”
沈姝瑾闻言，面色微沉，立刻扭头向萧宸告辞：“阿兄，今日之事，不胜感激。眼下天色已晚，杏禾也需要救治，皎皎便先告退了，改日一定登门拜谢！”
“好，我送你出去。”
萧宸亲自将沈姝瑾扶上了马车。
当推开车门的一刹那，浓重的血腥气味让沈姝瑾本就微蹙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杏禾浑身僵硬、毫无意识地趴在马车中，她的皮肤已经被冻得有些发紫，臀部和大腿一片血肉模糊。被血浸透的衣衫已经牢牢地黏在了她的皮肤上，玉瑚与冰纨正在一点一点地将冻硬的衣服从她身体上剥离出来。
很明显，五夫人根本就没想给杏禾留活路。
沈姝瑾深吸一口气，默默平复着自己的情绪，随后伸手开始为杏禾把脉。
还好，还有得救。
沈姝瑾轻轻扣了扣车壁，对着车门外的车夫急声道：“车速再快一些，眼下已经快到宵禁的时间了，咱们要快些赶回去！”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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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府门前，萧宸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久久没有动作。
墨风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不由得低声提醒道：“殿下，沈四娘子的马车已经走远了，夜里寒冷，您还是早些回府罢。”
夏玄听了这话，又默默闭上了眼睛。
萧宸没有接话，只是微微侧头，眼睛缓缓看向墨风，随后突然间抬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踹向了墨风的腿弯处。
墨风没有防备，当即便被踹的单膝跪在了地上。
墨风一愣，有些错愕地抬头看向萧宸，似乎非常不理解自己为什么突然挨踹。
一旁的墨阳见状也是一头雾水，但是也没敢吭声，只悄悄瞥了一眼夏玄，正好对上夏玄闭着眼睛，一脸自求多福的表情。
于是墨阳更懵了。
“下盘如此不稳，成日里还对自己的轻功洋洋自得，谁给你的底气？！”萧宸看着跪在地上的墨风，冷声质问道。
墨风闻言一哽。他什么时候对自己的轻功洋洋自得过了？
但是这话他没敢问出口。殿下的语气虽然还是如往常一样的平淡，但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出来，他眼下很明显是带着气恼的，墨风虽不知原因，但还是果断认怂。
“殿下息怒，属下知错。”
“知道错了就要改。从今日起，一个月之内，你每日晚膳后需在王府屋顶绕二十圈，算是加练，绕不完不许睡觉！”
“……诺。”
萧宸说完，便拂袖离开。可转身时，手腕间原本覆盖在衣袖之下的一串佛珠却随着他的动作缓缓露了出来。
黑黄相间的佛珠，黄色珠子只有四颗，颜色略微有些不同，一深三浅，但相同的是，这四颗佛珠的表面，都有着如眼睛一般的纹路。
墨阳在萧宸走远了一些后，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准备跟上去的夏玄，低声问道：“夏玄，殿下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墨风做错什么了？”
夏玄闻言先是看了墨阳一眼，随后视线转向墨风，见他仍旧一脸茫然的模样，不由得咂了咂嘴，“啧啧啧，见过笨的，但真是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就你这脑子，得亏当初没进内侍省，否则你连三天都活不上！你……”
夏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匆匆跑来的侍卫打断：“夏公公，殿下正喊您呢！”
夏玄拂尘一挥，对着墨风的脑门略重地磕了一下，“你自己想罢！”
说完，匆匆就往回跑，只留下墨阳与墨风在寒风中继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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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姝瑾刚好赶在宵禁开始之前回到了平阳侯府。
沈婵从沈姝瑾离开之后，便一直坐在西厢房门口等消息，沈琼与秋荷怕她着凉，劝她回屋等，但是她说什么都不肯，二人没办法，只好将炭盆搬到了门口，陪着她一起等。
见沈姝瑾几人回来，玉瑚和冰纨手上还抬着个人，沈婵眼眶一红，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沈姝瑾让玉瑚和冰纨将杏禾也安置在了西厢房中，省得沈婵一直挂念。
当杏禾身上裹着的被子被掀开那一瞬，沈婵哭的几乎快要失声。
“阿姊，四妹妹还要给杏禾处理伤口，咱们就别在这添乱了，我们去旁边等罢。”
沈琼怕沈婵打扰到三人，连哄带拖地将沈婵拉到了一旁的榻上坐了下来，但沈婵的眼睛却还是一直盯着杏禾的方向。
沈姝瑾见状，不由得又轻叹一口气。
也不怪沈婵难受，便是她方才刚看到杏禾时，心中也满是不忍。
因为顾及着沈婵和沈琼在场，沈姝瑾在给杏禾处理伤口时基本上没怎么动手，都是给玉瑚和冰纨打下手。三人一直忙活到亥时末，才堪堪将杏禾的伤口处理好。
杏禾伤得太重，恐怕要休养很久，日后说不定还会落下病根，但性命好歹是保住了。
沈姝瑾微微松了口气，在沈婵的千恩万谢下离开了西厢房，正准备回屋，却在廊下被追过来的沈琼再次喊住。
“四妹妹，四妹妹留步。”
沈姝瑾闻声回头，“三阿姊可是还有事？”
沈琼快步走到沈姝瑾面前，沉默片刻后，突然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沈姝瑾一怔，心中有些哭笑不得，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喜欢动不动就给人下跪啊？
“三阿姊你怎么也跪下了？有什么话，你起来好好说便是了。”
沈姝瑾伸手拉她，可沈琼却躲过沈姝瑾的手，郑重地朝她磕了个头，然后抬起头，沉声道：“既然四妹妹今日肯救下二阿姊与杏禾，那我便厚着脸皮再求妹妹一次。”
“求妹妹想想办法，放我们出府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