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二年,林琅六岁,林戏十六岁,这一年是兄弟俩的黑暗年月,他们的父母因车祸去世。
林戏未成年,林琅未成年,在财产方向无法直接继承需要有监护人。
亲戚们和他们家没有多亲,尤其是林琅更是认识不了几个。为此林琅差点被抢走了监护权和林戏分开,还好与他们父母交好的千山大师出手了。千山大师本来就是林戏的京剧师傅,而且他还愿意兄弟俩一起收养。
所以从二零零二年开始,林琅和林戏就封锁了自己原来的家门,住进了千山大师一个人居住的院子。
他们住进院子后,林戏也进行了独属他一人的亲传弟子的教学路程。基本上就是起早贪黑,林琅每天早上起来上学看不见林戏,每天晚上睡觉前还是看不见林戏。
林琅生日在冬季,基本是每年最冷的那段时间。
碰巧的是,魔都那一年尤为的冷,创历史新低。林琅在没有人关心衣食住行后,感冒了。不过值得高兴的是,林琅生日那天林戏偷偷溜回来了。
林戏几乎是从外头跳进来的,身上落满了雪。他穿得很随意,基本上就是里面一件薄薄的毛线,外头套了一件棉袄。
“哥!你……”林琅可高兴了,自从住进来他就没见过几次林戏,心里偶尔很慌乱总是没底。
“嘘声音小点。来!快穿衣服,我带你去玩儿,今天是你生日。”林戏都顾不上拍干净自己身上的雪,就伸手帮林琅拿起脱在一边的棉袄。
林琅一听哪还有半点睡觉的困意,眼睛亮晶晶地,十分麻利地爬到林戏跟前乖乖的让林戏帮他穿衣服。
“一会儿有烟花,还好今晚的雪不是很大,所以烟花大会没有取消,你去不去?”林戏笑弯了眼睛。
“去去去!”林琅疯狂点头。
林戏把林琅包成一个大圆团子后十分满意,顺手给他围上红色的围巾,带上红色的帽子。
“一会儿出门紧跟着我,我是偷溜出来的不能让师傅知道。”林戏说道。
“嗯嗯!保证跟哥哥。”
就这样,一大一小佝偻着背慢慢的往后门走。两人逃出来后,直奔广场。林戏踩着单车前面杆子上坐着林琅,大雪天的骑自行车不知道摔了多少次了,每次摔跤都是笑得人仰马翻。
十五分钟,两人哼哧哼哧的到了。烟花大会正好开始,布满冰雪的公园广场上,乌压压的站着一堆人。为了防止俩人走散,林戏一直紧紧地抓住了林琅的手。
当一朵朵灿烂的烟火绽放在黑夜的那一刻,他们也挤到了人群的最前头。最直观的广阔天空,仿佛只为他们而绽放最美的花朵。眼前是最美的景象,身边是最重要的人,林琅打从心里开心,也很知足。
“喜欢吗?”林戏在边上看着林琅那张团子脸满是高兴,欣慰地问道。
“喜欢!”
林戏看他红着眼睛开心的一边哭,一边笑。瞬间怔住继而酸了鼻子,他看着林琅亮晶晶的眼睛,肉肉的红脸蛋,眼里再也融不进绚丽的烟花。
“对不起,我就一定护住你。”他双手收紧,死死地抱住林琅。他从来没有这么患得患失,他是个一夜长大的人。十六岁的人,就已经在尔虞我诈中过了一圈了。
“林琅你信我吗?”林戏心里七上八下,虽然七岁的屁孩子不太能够理解这句话深层的意思,但是林戏依然希望林琅能够回答出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
“信!我会乖乖的一直信哥哥!”
林戏听着心里舒服,他顺着林琅脑后的头发,一遍一遍也不知道是在平复谁的的心情。
抱了约莫有几分钟,直到烟火大会结束,人群渐渐散去,他才放下林琅又重新拉住林琅的手:“走,给你订了小蛋糕!”
“诶!等一下,哥哥你把这个戴上吧。”林琅从自己的脖子上将红色的围巾取了下来举着。
林戏出来的匆忙,脖子和手都没有防寒措施,穿着又单薄,林琅怕他也感冒了。
“真好,我家的宝贝弟弟,知道疼人了哈哈哈,那你给我围好。”林戏蹲下来,让小小的林琅帮他围好。
围好了围巾,林琅还想取帽子,不过因为两人头围相差太多,林戏制止了。而且林琅的帽子完全的是给孩子带的,他要是带应该会像个二百五。
“放我下来吧,雪地难走,我很重。”路滑林琅总是走不稳,再加上穿得像个球,一倒就直接能滚起来,像个行走的备用小雪球。
“怎么会累呢,你轻着呢。再滚下去,你衣服就要湿了。”林戏双手掂了掂林琅,体重是有些重,不过最近负重跑步跑多了,现在林琅这点重量倒是承受得住。
林戏给林琅买的蛋糕,是个小型的小黄鸭蛋糕。蛋糕不大,两个人吃刚好。
不过吃蛋糕的时候,林琅并没有像他表现的那么开心……他早就注意到了,林戏的手怎么满是伤痕。他的手背全是一道一道细小的伤痕。几个手指头更是破了皮,看着就像是经常搬东西导致的。而且他用手吃东西的时候,会刻意稍微偏一下身体。他有意向林琅隐瞒他手上受伤的程度。
一夜之间长大的不止是林戏,更是有遭受突变的林琅。林琅不想让他知道,那他就必须表现的不知道。
当两人终于在吃饱喝足玩够了之后回家,发现院落里哪有什么静谧的样子。
黑夜里,独立的院落,灯火通明、大门敞开。院落正中间,千山大师挺直了脊背站着。那一身肃穆的黑一如他整个人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严肃而又庄重。
林戏的脸色几乎是片刻就变了,他一把将林琅塞到了自己的身后。他也知道解释就是掩饰,师傅一向讨厌身上一点责任感都没有的人。所以林戏很干脆的直接从正门走了进去,双膝一弯直接跪在了千山大师的面前。
“师傅,是我主动逃课回来非要带着我弟弟出去玩的,与我弟弟无关,师傅您先让他进去吧。”林戏一开头就是直奔主题,通通将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林琅进屋去。”千山大师一双锐利的眼睛只盯着跪在地上的林戏。
“爷爷,不是我哥哥的错。是我今天生日,我想出去玩儿,我一年就过这一天生日,我自己要去的。”林琅再傻也知道林戏这是什么意思,他毫不示弱地也跟着跪了下来。
“呵,真有本事,在我面前唱双簧?”千山大师出言就是一句讽刺,他瞟了一眼在林戏边上挺直了脊背跪得一本正经的点点大的林琅。
“林戏目无尊长,公然违背条规,罚跪一晚不许进屋!”
“至于你也是共犯!如果你要跪,就自己跪着!”千山大师吹胡子瞪眼地说完了惩罚,一甩袖子气氛地回屋了。
林戏叹了口气,知道林琅正在气头上了,也不打算再劝了,想着林琅毕竟是孩子心性,坚持不了多久等他累了自然就进去了。可谁知道林琅这一跪起码有两个小时都不怎么动。一开始腿麻阶段,他还会左摇右摆一会儿,可等腿完全没有知觉了他干脆就破罐子破摔靠着林戏跪坐在地上了。
“林琅,进去吧,外面太冷了。”林戏赶紧伸手抱住林琅。
林琅被这么一冻,感冒似乎更严重,一直在流鼻涕和眼泪,还经常打喷嚏,就没一会儿是安静的。
“我才不走!我冷,你也一定冷!”林琅伸手抱出林戏被冻得红彤彤的手。
林戏拉开自己的棉袄让林琅钻了进来,然后再把拉链拉上。果然靠得近了,两人还真没那么冷了。小孩子的体温很高,不一会儿林戏就感觉胸前的一团暖洋洋的。
“啊啊……阿嚏!”林琅打了个大大喷嚏,他伸手摸了摸自己鼻子下面,结果摸到了硬硬的一块什么东西。
林戏看他举动奇怪,低头一看,差点笑喷了。林琅这屁孩子,喷嚏居然结冰了,冻成了一坨吊在鼻尖下面看着尤为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