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合同签订现场同时陷入了两种气氛当中。
尴尬，沉默。
安德鲁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如此，默了默。
沉默半晌之后，男人轻咳了声，看向沈嘉宁：“嘉宁……小姐，你过来一下。”
余九爷松了口气。
也是，沈嘉宁是个
沈嘉宁睫毛一抖。
说到沈嘉宁名字的时候，安德鲁的声音暧昧地停顿了下，就好像是在暗示沈嘉宁，他叫的不是连名带姓，而是单独的一个名字。
偏偏安德鲁就好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语气斯文甚至可以说是干净：“嘉宁小姐，既然这件事如此棘手，那就只能请你来帮个忙了。”
沈嘉宁心头忽然有点恼火。
这个男人表现得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太好了！让任何人来听他这个时候的声音，都不会想到他曾经将她压在阴暗逼仄的走廊上，对她肆意轻薄……
“安德鲁先生，您有什么事情可以直说。”
沈嘉宁磨了磨牙，不动声色带着点笑容走到安德鲁身边去。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沈嘉宁忽然一抬脚，狠狠往安德鲁脚面上碾压过去！
疼痛骤然袭来，安德鲁闷哼了声。
被人这样踩了一脚，安德鲁不但没生气，反而还意味深长地笑了。
沈嘉宁瞥见安德鲁的笑容，不由皱了皱眉，这人笑什么，有毛病？
安德鲁慢条斯理地道：“那么……就请沈小姐好好看看，合同的内容条款了。”
“知道了。”
沈嘉宁语气冷淡微微颔首，低头仔细看起了合同。
虽说沈嘉宁不是法律专业，但她耳濡目染，接触过不少合同签订方面的事情，甚至先前连陆氏的合同都看过几份。
要让她完整甄别出安德鲁这份合同里到底有没有坑，有多少坑，对于沈嘉宁来说可能是难了点，但粗略目测这份合同是否有坑，对她来说只是寻常。
一目十行看完合同，沈嘉宁看向余九爷，点点头。
“九外公，这份合同还算合适，但具体到底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对，还是得让专业人士来看看才行。”
余九爷脸色缓了缓，原本严肃而紧绷的神情也放松下来：“不错，没问题就好！回来吧。”
沈嘉宁笑笑，乖顺地回到余九爷那边。
只是在回头看向安德鲁的时候，瞬间狠狠瞪了他一眼。
安德鲁不由失笑，微微摇头。
这丫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傲娇到骨子里。
余九爷满意地点点头：“安德鲁先生，既然如此，咱们就签合同吧。”
安德鲁签下名字，按下手印。
余九爷也签了自己的名字，还用了余氏的一方印鉴。
盖完了章，余九爷似笑非笑地看向安德鲁。
“安德鲁先生，有一点，我恐怕是得跟您提前说清楚！我们余家和普通的生意人家不一样，在普通的生意人那里，背叛他们并不需要付出太多的代驾，但在我这里……背叛我们余家，你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比你想得要多，多得多。”
安德鲁淡淡点了点头，情绪上并没有波动：“我明白。”
余九爷似乎还想敲打安德鲁几句。
安德鲁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余先生，可能你不知道，我的家族都是生意人，做生意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遵守契约精神，契约是怎么定的，我就怎么做，绝不会给你带来任何烦恼。”
“是么？这倒是好事啊！”余九爷愣了下，笑了，“不错，安德鲁先生！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就放心了。”
安德鲁冲余九爷微微点了点头。
余九爷满意地看向沈嘉宁：“嘉宁丫头，这段时间余家的合同你多跟一根，也算是跟着余家学一学。”
余家的做派，和普通人家的截然不同，而沈嘉宁只习惯于在外头正常做生意时的做法，对余家的做法一窍不通。
沈嘉宁点点头：“我知道。”
“知道就好！”余九爷哈哈一笑，“好了好了，既然合同都签完了，那就找个地方吃顿饭吧！从此以后大家就都是合作伙伴了，不用太拘泥。”
还要吃饭？沈嘉宁微微有点意外，还有点不情愿。
只是想了想，沈嘉宁也就叹了口气，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安德鲁眸光微深，回头看了沈嘉宁一眼，忍不住勾唇。
这丫头，看上去很不愿意和他继续相处。
其实他何尝不想换个身份，用本来的面目和沈嘉宁接触，只是……现在，他还没有这个资本。
余九爷一声令下，所有人一起浩浩荡荡前往酒店吃饭，其中也包括那一皮卡车的黑衣彪形大汉们。
一路来到酒店，余九爷二话不说，先点了几个口味浓重的菜，再将菜单交给了安德鲁，从头到尾姿态豪放，甚至可以说是有点粗鲁。
沈嘉宁蹙眉，她忽然有点担心，万一安德鲁真的生气了，或者说不想跟一起合作了，她该怎么办。
然而，安德鲁没有。
他只是平淡如水地颔首，平淡如水地接过菜单看了看，然后点了几道清淡些的菜色。
而且，沈嘉宁还注意到了另一件事——安德鲁点的菜，刚好和刚才余九爷点的菜色形成互补。
沈嘉宁眉头拧得紧了几分，他发现，这个安德鲁是真的很聪明。
以前她在医院的时候，还以为安德鲁是情商不高，现在看来是她错了，安德鲁的情商其实很高——他只是，不想将情商用在医院里而已。
等等。
沈嘉宁忽然眼皮一跳，想到了什么。
医院是余大少的地盘，如果说安德鲁不想把情商用在医院里，那换句话说，他不就是存了心的要跟余大少挑事儿？
一个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的人，一落地就跟余大少这种凌江城的隐形顶级豪门挑事……沈嘉宁回眸看了看安德鲁，神色也谨慎和凝重了几分，她完全不觉得这是什么所谓的巧合，相反，她觉得这件事透着丝丝的诡异！
沈嘉宁的眼光有点露骨。
安德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蓦然回头，视线和沈嘉宁的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