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宁轻叹了声。
既然齐景焕执意要这么感谢她，那……她其实也没有高风亮节到非得拒绝不可。
沈嘉宁淡声嘱咐齐景焕：“你现在怎么想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陈总他说他想出国，你仔细想想接下来你该做什么。”
“出国？”齐景焕一愣，“他为什么要出国。”
沈嘉宁反问：“如果他不出国，你觉得，他能躲得过余大少的安排吗？”
齐景焕不说话了。
原来……问题的根源，出在余家身上？
齐景焕不开口，沈嘉宁也不着急，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等着齐景焕拿主意。
齐景焕沉默了很久很久，终于强忍着心头的失落，咬着牙地道：“我……我想好了！仙女姐姐，我要去见航子一面。”
“见余航？”沈嘉宁一愣，皱起了眉头。
先前她也见过余航一面，当时余航待在余景身边，一副阴森残忍和余大少相差仿佛的模样……齐景焕确定，余航真的能帮他一把，让齐景焕达到他的目的吗？
“仙女姐姐，我知道你的意思。”齐景焕声音有点沉闷，“但不管怎么说，我总得试试才行。”
沈嘉宁想了想，叹了口气。
这个说法，倒也是这么回事。
“既然你执意要去，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总之你自己小心吧。”
“好。”齐景焕顿了顿，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仙女姐姐，我、我始终都觉得，航子他不会是那么恶劣的一个人！他一定会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会帮我一把的。”
沈嘉宁没说话，淡淡垂了垂视线。
随即，她把电话给挂断了。
嘟嘟……
听筒里传来短暂一声提示音，随即就安静了下去。
沈嘉宁叹了口气，抬头看看外头的天空，忽然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讽刺。
人人都喜欢说好人有好报，但实际上的情况却不是这样，至少从小到大，沈嘉宁认识的那些好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但，这是因为他们人好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这是因为他们没有守住自己内心几分良善的本事。
不可否认，齐景焕本质上和余航不一样，是个好人，但……若是齐景焕也守不住内心的这份良善，那他接下来的狭长，可能会和她的母亲，余家那位故世多年的千金小姐没什么不一样。
沈嘉宁呆呆地看着窗外发呆。
忽然，百叶窗外“啪”地一下，掠过一道人影。
沈嘉宁恰好坐在窗边，那道人影几乎是扑到她面前的，沈嘉宁狠狠吓了一跳：“谁？”
门外传来安德鲁的声音，语气里还带着点笑意：“是我。”
“……”
是他？好端端的，这狗东西又来了！
沈嘉宁脸色变了变，她觉得自己的拳头忽然有点痒。
她黑着脸，呼啦一下打开大门，跟安德鲁来了个四目相对：“你来干什么？”
安德鲁心情不错地轻笑了声：“有事求你。”
沈嘉宁满脸怀疑地瞪着安德鲁。
有事儿求她？他？
好家伙，安德鲁他有一点儿求人的架势吗！
可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都是同盟，安德鲁都这么正大光明求上门了，沈嘉宁也总不可能就这样让他待在外头，对他置之不理。
于是沉默了好半晌，沈嘉宁还是黑着脸侧过身子：“进来。”
“谢谢。”
安德鲁轻笑了声，走进沈嘉宁的房间里。
沈嘉宁捏了捏拳头，她总觉得安德鲁刚才的那句话不是“谢谢”，而是……多少沾点调戏。
怎么办，拳头更痒了。
眼看着安德鲁在沙发上坐下来，沈嘉宁皱了皱眉，紧跟着安德鲁一起坐下，开门见山地道：“说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求我。”
安德鲁轻笑了下，反问：“怎么了沈嘉宁，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沈嘉宁忍不住磨了磨牙，她觉得自己的暴力倾向在安德鲁面前总会加倍酝酿发挥，这会儿她真是很想给安德鲁一拳，“有事就说，没事就滚！听懂没有。”
安德鲁微微摇头：“脾气真急。”
“急你个头！”
沈嘉宁忍不住地伸手，凶巴巴推了安德鲁一把。
谁知她手掌刚一接触到安德鲁的胸口便瞬间怔愣了下，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安德鲁回头看了沈嘉宁一眼，表情淡淡的：“怎么了？”
“你胸口……”沈嘉宁表情有点复杂，低头看看自己的掌心。
掌心一片湿濡，仔细一看果然有了血迹。
也是，先前安德鲁胸口就已经受伤了，再加上今天他直接跟余大少对上，甚至还跟他手下动了手的事情……不伤上加伤，才怪！
安德鲁挑了挑眉，冲沈嘉宁轻笑。
他的笑容里除了轻松之外，居然还多少带着点平时少见的少年气息，看上去很自在。
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自在？
“要是你受伤情况严重，有你后悔的！”
沈嘉宁深吸了口气，忍着大骂安德鲁一顿的冲动，先从房间里拿了医药箱出来。
安德鲁轻笑了下：“小伤，不碍事。”
沈嘉宁忍不住地爆了粗口：“狗屁小伤。”
再歪一公分就要伤到大血管了，这是哪门子的小伤？
安德鲁愣了下，忽然就笑了：“沈嘉宁，你居然会说粗话了？真是稀奇。”
“……”
她是个人，又不是个神！她说脏话有什么好奇怪的？
沈嘉宁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低头帮安德鲁一点点剥离开他身上沾染鲜血、已经有点干结，险些就粘在胸前怎么也撕不下来的黑衣。
撕着撕着沈嘉宁忍不住感慨，也幸好今天安德鲁穿着一身黑，要不然他出了这么多血，光是在外头走着就得吓死个人。
“嘶——”
也不知道是摸到了哪里，安德鲁忽然蹙眉，低低抽了口凉气。
沈嘉宁瞬间停下动作，皱着眉头问安德鲁：“疼么？”
安德鲁闭着眼睛，语气淡淡：“还好。”
沈嘉宁满脸怀疑：“真还好？”
“确实……唔！”
安德鲁正要继续嘴硬，忽然一下子抽了口凉气，捂着胸口眉头紧皱。
沈嘉宁松开手，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