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宁被看得头皮发麻。
她说的理由当然是假的，只是按理说，这个理由也算是冠冕堂皇，不好戳穿才对。
可是……这个安德鲁，他的眼神就好像是要看进她的心里去一样。
“抱歉，安德鲁先生，我……”
沈嘉宁深呼吸了下，正要继续开口。
安德鲁忽然沉声：“够了，不用再说了。”
沈嘉宁有些意外，错愕地看着他。
这家伙刚才不是还追着自己狂问个不停吗，现在怎么又不让她说了？他这脸色就像春天的天气一样，说是一天三变毫不过分。
“既然你不想让我开除她们，那也简单，我可以如你的意……”安德鲁冷声，“但，你以后不要后悔。”
沈嘉宁微微皱了皱眉，笑了：“我不会后悔的，请您放心。”
“是么？呵。”
安德鲁冷哼了声，拂袖而去。
高管们紧跟着安德鲁一起离开。
刚刚说教过沈嘉宁的高管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冲沈嘉宁投去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你啊你！这么好的机会不知道把握，全都白白浪费了，真是！”
沈嘉宁没说话。
高管叹着气走了。
两个护士也松了口气，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悚。
其中一个护士咬了咬唇，恶声恶气看向沈嘉宁：“你别以为，你虚情假意帮我们说了几句话，我们就会感谢你。”
另一个也跟着点头：“就是，我们绝对不会感谢你的！”
话落，两个护士小跑着离开。
沈嘉宁只淡淡看了她们一眼就收回视线。
其实，她还真没想过要让她们感谢自己。
她只是不想太惹眼，仅此而已。
一旁的楚管家看着沈嘉宁，摸了摸胡子，忽然叹了口气：“哎，你这孩子倒是个好孩子！照顾老爷子的这么多护士里，你大概就是人品最好的一个了吧。”
沈嘉宁微微愣了下，浅笑：“谢谢您的夸奖。”
“夸奖？这可不是夸奖！”楚管家叹了口气，“人品再好又有什么用，这个医院就是一个巨大的野兽笼子，你这样的好姑娘，根本就不适合待在这里，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沈嘉宁装傻：“为什么？”
“因为……”
楚管家欲言又止。
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看了沈嘉宁一眼，叹了口气收回视线，顺便拍了拍沈嘉宁的肩膀，自己回了余老爷子的病房。
沈嘉宁凝眸看着楚管家的背影，眸光微深。
看来，楚管家的确知道不少事情。
只是她暂时还没能取得楚管家的信任，也就没能从楚管家嘴里套出来点什么。
这件事以后还可以再说，慢慢来也不迟。
沈嘉宁深深看了楚管家的身影一眼，刚想走，忽然注意到旁边战战兢兢，连口大气都没敢出的清洁工。
她愣了下，笑了：“安德鲁先生都已经走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呀。”
清洁工吭哧吭哧地小声：“我……我还没，还没打扫完，按理说，我十点之前就应该把这里彻底打扫过一遍了。”
沈嘉宁回头看了看，看见好长一条走廊。
按照正常的清洁速度，这个清洁工是怎么也打扫不完了，沈嘉宁想了想，叹了口气：“我来帮你好了。”
“真的？”清洁工一愣，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谢谢您，您真是个好人！”
沈嘉宁摇头：“不用对我您啊您的，叫我……嗯，小宁就好。”
“小宁？这个名字真好听！”年轻的清洁女工冲沈嘉宁感激地笑，眼睛亮堂堂的，“我叫珊珊，谢谢你帮我。”
“客气。”
沈嘉宁道了一声，开始帮珊珊清扫走廊。
十点钟，走廊准时清扫完毕。
领导过来检查了一下，没看出什么差池便走了。
珊珊大大松了口气，回头感激涕零地看着沈嘉宁：“太感谢你了，小宁！你真好，要不是你，我这个月的奖金就要没了。”
“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沈嘉宁浅笑了下，“更何况，刚才在这里吵架的人之中也有我，我帮你一把是应该的。”
珊珊忽然“啊”了一声，表情有点惊恐：“小宁，你，你以后千万别再得罪她们了，她们俩很可怕的。”
沈嘉宁蹙眉：“可怕？”
“对，这两个护士一个叫孔梅，另一个叫秋兰。”珊珊拉着沈嘉宁，在她耳边小小声地说，“听说她们家里都和医院有关系呢，要是得罪了她们，肯定会被人找麻烦的。”
沈嘉宁顿了顿，笑了。
麻烦？她从来都不怕麻烦。
“我说的都是真的，之前那个找你麻烦找得最凶的就是孔梅……”珊珊眼里闪过惊恐，“她害我丢过好多次全勤。”
沈嘉宁问：“你不生气吗？”
“我当然生气，可我就算生气又有什么用？”珊珊苦笑了下，“我说过了，她们有关系啊，而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清洁工罢了。”
沈嘉宁听得有点同情。
她看了珊珊一眼，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回到办公室里。
刚回到办公室没多久，徐医生就叫她一起去出诊。
身为主治医师级别的医生，徐医生也不可能只为余老爷子一个人治疗、摆烂，还是要去看看外头病人的。
沈嘉宁在来到医院之前就已经临时恶补过护士的操作流程了，接连几个病人诊治下来也都没什么意外发生。
一上午很快过去。
午休时间，沈嘉宁松了口气，来到门外打算吃饭。
她脱下白大褂，在外头一家餐厅里坐下，刚坐下吃饭没多久，旁边就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走了过来，一屁股在她面前坐下。
“……”沈嘉宁皱了皱眉，放下筷子看向面前的男人，“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想自己坐在这里。”
男人鬼鬼祟祟地往旁边瞟了瞟，压低声音：“嘘，嘉宁你别出声，是我。”
“是你？”沈嘉宁一下子惊了。
这声音，不是陆睿铭吗！
沈嘉宁一下子不淡定了，压低声音问陆睿铭：“陆睿铭，你来这里干什么？”
陆睿铭理直气壮：“还能来干什么，当然是来看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