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夜探金谷园
塞秋2021-08-10 16:393,161

  楼七备好了东西就出了阮府,而此时的阮瞻正与丁文去核查交上来的田税。

  夜渐深,张灯结彩处多数是富贵人家及烟花场所,而家境一般甚至是贫穷的,都早早的入了睡。

  城北与城南,此时可谓是泾渭分明,城北几乎家家灯火明,而城南只零散几家灯笼高挂。

  楼七在金谷园里晃荡了许久,仍不到金谷园的四分之一。这座院落,足有五个阮府之大,而所到之处莫不奢华。

  楼七叹气,这石崇真是富可敌国,估计国库都没有他这么有钱。但也藏一下吧,这显摆?还真是怕没有人知道他富。自己这不仇富的人,见了也心里不平衡,难怪后面被诛,要是我也抄石崇,这家底充国库都有盈余。

  因为是夜晚,四处的景致没有看得太分明,但光亮处,无处不穷奢极致。

  珍奇异宝随处可见,什么玛瑙宝石珍玉……世之珍宝无不收纳其中。

  拳头大的夜明珠更比比皆是,亮得跟现代白炽灯一样。

  因为准备宴会,无数婢女穿着艳丽华美,穿梭于各处,往来环佩丁铃,香风阵阵……

  手上所捧器物无不精美绝伦。

  楼七见他们都上了一高楼,便尾随而上。

  楼七小心翼翼地避过护卫,攀上了此处高楼。

  此楼之高,足有百余丈,内里装饰之奢华,堪比商纣的鹿台,处处以珍珠、玛瑙、琥珀、犀角、象牙等装饰,无不穷奢极侈。

  按此等奢华看来,此处应是崇绮楼了。史言,此楼可“目极南山”,倒不假。

  登在楼顶的楼七,一眼万里,俯瞰“众房小”。登上此处,便是脚踩天下,头顶星月。可谓手可摘星辰了,想那商纣的摘星楼也是如此了。

  崇绮楼是石崇为解爱妾绿珠的思乡之愁而建的。

  “郎主,贾散士的牛车快到门口了。”

  管家曹旦附耳道。

  此时的石崇正与潘安等人谈天说地,一听贾谧快到了。

  便伸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道,“各位,贾散士快到了,我等需去门口相迎了。”

  在座的人多数是为巴结贾谧而来的,听此纷纷与石崇一同去相迎。

  倒有一人没有去,那便是祖狄。

  祖狄一向看不惯贾谧的作风,太过张狂,毫无自知之明,仗着贾后宠爱,为非作歹,欺霸各方,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现在乘势,大把的人巴结,好不风光,一旦失势,必定众人踩。

  此等看不清局势的人,下场绝好不到哪去。

  祖狄坐在那冷眼看着远处众星捧月的贾谧,一杯酒接着一杯酒的喝,心里很是憋闷,自己苦练武艺多年,盼的是铁骑扫蛮夷,护国土江山,而不是在朝里与人虚以逶迤,勾心斗角。

  贾谧在众星捧月下上了崇绮楼,与石崇同在主坐。

  待众人坐好,石崇拍了拍手。

  一群着华美舞衣的女子,从珠帘后鱼贯而出。

  一时丝竹歌舞升天。

  众人饮着美酒,吃着佳肴,搂着美女……

  然后,丝竹悦耳,舞姿曼妙……

  这等美景佳肴,堪比西天瑶池盛会。

  众人无不嫉羡,此等奢华,就是宫宴也难比。

  刘琨见祖狄在那喝闷酒,便知他心里不畅快,这次宴会,是自己拉他过来的。想他二人,以天下为己任,常纵谈世事,闻鸡起舞,练就一身武艺,却无处施展,怎不憋屈。

  “士稚,可是心中不痛快?可怪我硬拉了你来?”

  刘琨坐在祖狄身旁,倾身问到。

  “越石,你我胸怀天下,立志要保家卫国,护我国土江山。凭你我的才学,本可大展宏图,奈何时不与吾等。只得屈节攀附,才有一席地,方可再徐徐图之。官场之上,唯有能屈能伸,圆滑处之,才有立足之地。这我懂,不懂的话,我早被夷族了。所以我如何能怪你呢?我知你为我好,只是我心中苦闷。妖后当政,惠帝愚昧,而世家大族奢靡腐乱,早已使得民怨民怒,而关中又有大批外族虎视眈眈,内忧外患如此,怎能安享?”

  刘琨听祖狄连这等大逆不道的话都说了出来,便知他已醉得不轻。

  忙抬头看了看众人,还好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歌舞上,祖狄这番话也只有自己听到。

  刘琨收回视线,看到身旁一侍女脸白如纸,见自己看向她,眼神更是惊恐万状。

  刘琨低头看了看一脸醉意的祖狄,心想这侍女定是听到了,留不得。

  于是迅速抽出祖狄身上的剑,刺向了那侍女。

  侍女应声而倒,眼里满是难以置信,胸前一片血红。

  砰……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惊得呆住,尔后一阵混乱,很快又恢复了安静。

  曹旦在石崇示意下,招了人将那侍女抬了下去,又命人收拾干净。

  在座的人都见惯不怪了,继续搂着美人,喝着美酒,观着歌舞……

  刘琨上前跟石崇赔礼道,“石兄,琨越举了。请石兄责罚。”

  石崇见刘琨神情恳切,刚才的不悦也就散了,虽刘琨现在无任何官职,但其父位至光禄大夫,而其姊为司马伦之媳,本人才学也是声名在外,与他们也是志同道合。

  为一婢女而生了嫌隙,这可不是明智的行为。

  于是上前扶起刘琨,笑道:“越石,你的性子在座的谁不知,你怎会无缘无故杀那婢女。定是那婢女惹恼了你,怎能怪你?杀了就杀了,何必放在心上,别让此等小事扰了大家的兴致。宴会才开始,大家该放开了心玩。”

  “石兄肚里撑船,大度如此。琨实在不如,只能感念石兄不罚之恩了。”

  刘琨借杆上爬,想着赶紧揭过这事,祖狄已喝醉,怕再出事故,还是赶快送他回去为好。

  一旁的贾谧似笑非笑地看着刘琨,一只手在身旁的美姬身上游走,另一只手转着青玉酒杯,一脸戏谑地道,“这宴会才开始,越石兄就给大家来了这么一个大戏。祖祭酒醉了,越石兄也喝醉了?”

  “贾散士说的是,琨醉得不轻才犯浑,扰了大家的兴致,是琨的不是。琨向各位赔礼了。”

  刘琨倒了满满一樽,笑着向众人举了举杯子。

  “琨,这就自罚三杯。”

  说完,很爽朗地连喝了三杯。

  “哈哈……是该罚。越石既已赔礼,大家就莫提此小事了。等下可是爱姬的拿手曲艺,大家可得尽兴捧场呀。”

  石崇既已打了圆场,在座的也都是圆滑之人,便附和称赞了石崇的大度,然后该吃吃,该喝喝……

  一切如常,好像刚才杀死的不是人,只是一无关紧要的物什,没了就没了。

  就在那婢女被杀后,一在珠帘后的紫衣婢女退回了后院。

  “阿衣,前厅何事?”

  一着精美浅碧锦衣的女子,梳着飞天鬓,身后散落的发如墨般,坐于铜镜前,玉指沾着脂粉轻点双颊,回眸顾盼里,摇曳生姿,美得让人窒息。

  “夫人,阿烟姐没了。是被一客人所杀。”

  阿紫跪在女子身旁,掩着脸悲泣。

  女子听此,脸上尽是悲戚,眼里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不落,声音颤抖。

  “阿衣,你所说为实?阿烟真的被杀了?”

  “夫人,奴亲眼所见。一剑穿胸,当场没气。”

  阿衣跪坐在地,双手掩脸,泣不成声。

  女子听完,整个人微颤,眼泪无声地顺着双颊滑落。

  女子薄唇紧抿,眼泛泪光,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煞是惹人怜,神情却又带着一股坚韧,使得那欲泣不泣的悲戚更是感人,让见者无不动容。

  “阿衣,莫哭了。让他人听去,又是一桩祸,你我位卑人轻,生死不过他人一念之差。阿烟心过大,不听劝,非要去那前厅。她怎不知那官家人都是冷血无情之人,于他们而言我等的命比那蝼蚁还轻。为姬为妾也不过他人玩物,可随意丢弃送人,生死全不由自己。”

  女子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她的声音那样淡却又那样悲。

  “夫人,阿烟是心大。可像奴这般为婢之人,生来命贱,伺候的主子好点的还能过得有点尊严,遇着脾气不好的主子,打骂是常事,稍不慎命都丢了。为姬为妾,虽也生死不由己,但好歹可以锦衣玉食,有人伺候着。夫人,莫怪阿烟姐心大,就是阿衣也这般想的。看到阿烟姐被杀,阿衣好不害怕,若是奴也那般去了,恐被杀之人便是奴了。”

  “阿衣,我知你们所想。但阿衣,为姬妾便只能一辈子为姬妾了,而你们还有机会去过自己的人生。为姬妾虽能锦衣玉食,却毫无人身自由。”

  女子轻拍着阿衣的背,缓缓道。她自来了金谷园,便一直由阿衣跟阿烟照顾,与她们的感情自不一般。一直待她们亲如姊妹,虽为婢却也锦衣玉食,生活无忧,又何必去当那姬妾。

  “夫人,阿衣心里明白。阿衣虽为婢,却也锦衣玉食。夫人貌美如仙,心地善良,待下人好言好气,未有一点架子,待我等更是如亲人。像夫人这般好的人,即使不争宠,郎主也一直恩宠不减。阿衣现不做他想,只希望可以常侍夫人身旁。”

  “阿衣,你这般想就好。你不用一直伺候我,待时机来临,便送你出府过那一双一世人的普通生活。你可愿?”

  女子轻拭阿衣脸上的泪,眼含悲切。

  “阿衣听夫人安排。”

  阿衣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向女子。

  屋里,主仆二人都沉在悲伤里,便不知屋顶上有人正窥视着她们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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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千里云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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