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子扶知贾谧是担心到时遥墨会为了他丢了性命,想让自己将他带走,这样他便不会知道他到时的遭遇,才不会傻傻地去送死。但这事他不能替遥墨决定,毕竟他才是当事人,他不想他懊悔自责一辈子,于是道,“长渊,你这事我答应不来。我不能替遥墨决定,他是走是留得他决定,若他要留,我就是强带了他走,他也定会寻机回来。”
“子扶,你放心,我会让他心甘情愿离开的。”贾谧也知道冷子扶与遥墨关系很好,自是不想伤害遥墨,而他也不想,但他必须决绝些,“子扶,你也知道我并不好男色,再说我当初之言也不过赌气好玩,并无他意。如今他在府上我未赶出来,也只是因为他做的饭菜好而已,既做菜技艺高超又不用工钱,还能讨好其他人,这么好的一个掌厨,你说,我有什么理由不要。”贾谧此时并不知道,遥墨正在门外,他只想让冷子扶知道遥墨在他这里什么也不算,觉得带他走是才是正确。
冷子扶听了贾谧的话,非常生气,怒道,“长渊,你既不喜他,又何必让他有希望。当初又何必惹他,你难道不知道他对他的心思吗?若你那时没有惹他,他早就对你死心了。”
贾谧面对冷子扶的质问没有回任何话,只是静静喝着酒,背着当初遥墨送给他的那首诗:天下有道,我黼子佩。天下无道,我负子戴。诗里的意思乃言的是夫妻同进退的深厚夫妻情,他也是被诗里的美好感情所感动,所以才对后来遥墨的行为万分包容,才试着去接受,不知何时他的一举一动已然能牵动他的心,越是明白自己的心越不能留遥墨在自己身边,他清楚贾后一失势他便不能活了,虽冷子扶已承了他事后必善待贾氏韩氏二族,但朝堂那些人可不会放过他。
贾谧与冷子扶后面的话遥墨都听到了,他来得可真是时候,为何要让他听到呢?
遥墨转身离开,想着假装没有来过假装没有听到,可贾谧的话真的刺痛了他的心,原来他从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那一切不过是他一时兴起,他就像跳梁小丑一般取悦着他贬低着自己,最终换来的又是什么?不过是自取其辱。
遥墨没有回贾府,去了市集买了一匹马,便驱马出了城,他现在只想离开洛阳,离开现在的一切,若当初他没有好奇没有去了解那个人该多好,他本就不该去打扰任何。
贾谧并不知道他们后面被遥墨听到,更不知他已经离开了洛阳。
冷子扶见贾谧听了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更是生气,上前揪着他的衣领,一字一句道,“贾谧,你刚才说的都是假的对吧?你只是想让我带他走而已。是吗?你说啊!”
“子扶,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贾谧将冷子扶的手掰了开,尔后整理了下衣饰,不紧不慢地反问道。
冷子扶听到贾谧的话,愣了一下,是啊,他难道不理解他吗?他的话是假的,不然他为何要说前面的话要提他的梦,他这般说只是为了让他答应他,也是为了让自己在面对遥墨逼问时有话可驳。
冷子扶放下了手,“好。我带他走。”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站在哪边,他不想遥墨伤心也不想贾谧后悔,可他也知道若贾谧真的遭了不幸,遥墨定不会置他于不顾的。
贾谧知道冷子扶心里纠结,他为司马遹之事忧心不已,自己现在又增加他的痛苦,自己可不是就损友了?但只有他知道如何劝解遥墨,让他死心。
“子扶,你知道的带他离开那才是对他好。”贾谧重坐了下去,见冷子扶已然答应了他,便转开了话题,“最近,让太子小心些。阿后可能要有动作了,这段时间舅父跟阿母他们频繁进宫,想是在谋划废太子之事。”
贾谧见冷子扶只点了下头,并没有说什么,知他还再纠结刚才之事,便站了起来,道,“子扶,我还要入宫一趟,就先走了。”
说罢便推门离开了。
而冷子扶在贾谧离开后,也离开了万喜楼,驱马去河阳城南寻楼七。
而金谷园书房里。
潘岳与石崇正为贾后今早与他们说之事烦心。
石崇紧皱着眉头,右手不断转着左手的玉戒,不停地走来走去,而潘岳则坐在右边的椅子上低头沉思。
石崇唉的叹了一声气,而停在了潘岳面前,看向他,道,“安仁,你说我们现在到要如何抉择?这前狼后虎,进退维谷。唉!这妖后实在恶毒,竟生生将你我与她绑了一起。若答应了她,写了那等大逆不道之话嫁祸与太子,你我便没有退路了。不管事成事未成,若东窗事发,你我都难逃祸端,定会被抄家灭族。”
石崇说得甚是激动,语里难掩焦急。
潘岳面上甚平静,并没有像石崇那般急躁不安,抬眼淡淡看了石崇一眼,而后不急不躁地说道,“我们没有选择,必须答应她。从我们讨好贾谧开始,我们便是与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安仁,你难道不知道她要你我写的是什么吗?那可是大逆不道的话,若一不小心泄露出去,你我可是夷族之罪。”石崇听完潘岳的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潘岳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他没有想石崇这般不安,反倒沉静地分析了起来,“季伦,若我们不答应,以贾后之狠厉,现在便有办法定我们的罪,夷我们的族。再说,你我一直讨好贾谧贾后是为了何?不就是希望能仕途高升,大展宏图吗?现在有了这机会,怎能不抓住。以贾后之性,她没有万全的准备是不会贸然出手的,她与太子斗了这么多年,难道还急在这一时吗?所以此事必成,若成则没有人会再去细查,而你我只是幕后推手,更不会有人之知道这事。季伦,你放心,这事我一人担着,你什么也不要做,我来写我来与贾后周旋。”
“安仁,你把我石崇当何了?我岂是那等不仁不义之人?况你我相识已有四十余载,情同手足,焉能独善其身,陷你于不义?你我同荣同生,同损同死。”石崇刚坐下,听了潘岳的话,甚是生气,他们四十余载的情谊,坚如磐石,岂会因此而破裂。他岂会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要死也是一起死。
潘岳也知道石崇不可能在知道的情况袖手旁观,只得叹气道:“季伦,我岂会不知你之性,此事,你我必须有一人做一人置身事外,这样不管事成事败,皆有个照应,不至具没。”
石崇也知潘岳的意思,沉思了起来。
二人一时皆无话,过了一会,石崇才道,“也好。安仁,你万事小心,与妖后周旋定要多留一心眼。”
“我会的。季伦,你我这段时间尽量少见面,莫有急事,我会让人通知你的。你也万事小心。”潘岳说着便站了起来,正欲转身离开,又听得石崇嘱咐道。
“安仁,我怕那妖后事后会灭口,你一定要多留一手。莫像那楚王一般着了那妖后的道。”
“季伦,我会的。你莫不担心,若真发生了不是还有你可周旋?季伦,莫担心。”
这天后,潘岳便整天的整天的呆在书房中。
一次,潘母进书房欲嘱咐他注意身体,然恰好潘岳刚出去。
潘母见他不在,而地上扔了许多的纸球,只得弯身捡了起来,后将自己做的点心放在他书桌上。
而桌上正中铺着一张宣纸,上面笔墨还未干,潘母便看了起来。
这一看惊得她心狂跳,她的儿这事往火坑跳啊,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怎会出自她儿的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