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拂澜笑:“几天也是好的,这样我还不耽搁她的余生,多好。”
房间外,越青瓷原本满心忧虑地守在那里,牵挂着司拂澜的病情。
当她听到清一给司拂澜的两个艰难选择,以及司拂澜的回答“我要越青瓷”时,她忽然呜咽了一声。
越青瓷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她从未想过司拂澜会在天下与她之间如此坚定地选择了她。
她一直以为,在司拂澜的心中,或许有着许多更为重要的事情,比如他的抱负,他的责任。然而,此刻她才明白,在司拂澜的世界里,她就是一切。
我何德何能?
前世被谢致屡屡放弃,屡屡冷待,用一个所谓的蛊虫做借口,但最终仍旧辜负了她而且将她的真心一次又一次地放在地上践踏侮辱的过往,终于在此刻得到了疗愈。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爱她胜过爱天下,甚至爱自己的命。
重曦也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他目光复杂地看了看里面司拂澜的方向。
他告诉自己,要以哥哥的身份守护越青瓷。
而当司拂澜出现后,他看着越青瓷为了这个男人付出一切,心中充满了担忧和不满。
他觉得司拂澜或许无法给予越青瓷真正的幸福,他害怕越青瓷会受到伤害。
但此刻,他意识到,原来他们真心相爱。
重曦的目光里划过一丝淡然与释怀。
越青瓷抹了一下脸颊,轻声道:“我们进去吧。”
重曦点头,带着越青瓷拉开了营帐的帘子。
重曦缓缓地走进房间,看着司拂澜和清一,说道:“你们通过了考验。”
司拂澜有些意外,而越青瓷已经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她没有说话,但是眼睛红了一圈,已经足够叫司拂澜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忍不住道:“青瓷,你怎么在外面?”
越青瓷扭头,看向了重曦。
重曦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清一和我都是奉图南王命而来。如果觉得你们不够相爱,就会让司拂澜死,将越青瓷接回到图南做公主,享受一世荣华富贵。但现在,你们死都要在一起,司拂澜更愿意放弃天下。”
越青瓷缓缓摩挲司拂澜的手。
枯瘦嶙峋。
她有些爱怜地抬起司拂澜的手,轻轻地吻了一下:“之前怀疑是疫病,我老早就想这么做了,结果硬生生憋到了现在。”
司拂澜有些愕然,随后笑道:“你也不嫌脏。”
不过是瞬息之间,倒是让越青瓷心中有了恍如隔世之感。
她有些感慨,抱住了司拂澜的脖子,低低地道:“你一定会好的。”
一旁清一看着重曦,微微点了点头。
他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喂给了司拂澜。
越青瓷有些不好意思的让开:“让你们看笑话了。”
清一道:“你是我带大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师父我可是见过你连树也想爬的日子,明明是个小病秧子,倒是活泼。”
重曦看着司拂澜:“这是蛊虫的解药,我们也会将解药给你们的将士,两国之间,已经友好邦交百年,司大人,你说要不要继续友好下去?”
司拂澜微笑着拱了拱手:“图南蛊术,名不虚传。”
图南和大梁已经共存千百年,自然会长久地共存下去。
司拂澜服下清一给的解药后,没过多久,就能从床上起身。
“诶诶诶别动,”越青瓷挑开营帐,走进门来。
司拂澜这几天在缓缓地练武。
“躺这么久,躺废了。”司拂澜道。
越青瓷摸了摸他瘦弱的脸颊:“身上肉都还没长回来,哪里就废了?”
司拂澜温柔地抱住了她:“我知道你担心,青瓷,别怕。”
越青瓷紧紧地拉住了司拂澜的衣摆:“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杀回大梁,是重中之重。
越青瓷什么都不想,只想要司拂澜活着。
“你还有好多事情没和我交代清楚,譬如前世,为何救我?你就那么确保我可以杀了谢致?”越青瓷轻声问道。
司拂澜笑:“我想杀他,不需要通过旁人的手,只是当时,见你在深宫被折辱,还从不放弃,可能当时就有了那么一丁点的心疼,我想看你能够大仇得报。”
同样是在挣扎中活下去的人,司拂澜难得起了一点恻隐之心。
但他没想到,那样一点恻隐之心,后面会发生这样多的事情。
“你后面怎么不爱穿青衣了?”越青瓷又问。
她有些懊恼,若是司拂澜在这一世穿上青衣。
她必然很快就能认出。
当时也曾怀疑过,但是……
“你认不出我,岂不是更好?”司拂澜道。
越青瓷对上他含笑的眼睛,忽然意识到,是了,就是因为认不出,所以他们二人的相处,反而更加难能可贵。
越青瓷的眼睛发红,一把将司拂澜抱住,闷闷地道:“我明白。”
司拂澜身上有一股很淡的药味,越青瓷说不上来怎么形容,但很喜欢。她在司拂澜的脖颈间蹭了蹭,温热的热气扑在他的脖子里:“一定,一定要好起来。”
司拂澜的身体不易察觉地一僵。
心上人在怀里,他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虽然服药,正在康复期,但是司拂澜仍旧额头青筋暴起。
他捏着越青瓷腰间的手有些用力。
越青瓷抬起头,有些难受:“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过?”
司拂澜赤红的眼睛像是野兽,倒是把越青瓷看的心惊肉跳,慌忙的去摸他:“哪里?是哪里难受?”
司拂澜:“……”
他一把攥紧越青瓷的手:“别,别摸了。”
他的气息隐忍,脸色有一点古怪的潮红。
越青瓷还奇怪为什么司拂澜的胳膊和铁一样,那样僵硬,仿佛铁做的一样,把她控制的死死的。
但是,司拂澜的下一句话就让她僵硬在了现场。
“青瓷,我好热,你好软。”
真的好软。
那样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被他抓住。
仿佛自己怎么做,这只柔弱的手都逃不出去。
但是,不能,不可以。
他要娶她,然后给她最好的一切,而不是现在这般,随意。
越青瓷感觉一股热度从身体里烧起来,脸顿时通红!
司拂澜!
越青瓷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司拂澜,然后朝着外面跑去。
此后时间在越青瓷的意识里,仿佛覆上了一层淡淡的雾。
一切都变得很快。
司拂澜深知时间紧迫,局势危急。
他开始整合自己的九府人手,这九府之人皆是他精心培养,遍布大梁,多数聚集在华京,是一股极为强大的里应外合的势力。
关键是,九府拥有不少人的软肋。
先行派人杀回京城,司拂澜在营帐里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处理掉了原来的那个看水管的管理,果然是收了银子,听宫里来的命令,在水源里面下了毒,导致所有人陷入瘟疫。
这人倒也狡猾,挑的好日子,让人真的以为得了疫病,其次自己又偷摸囤了水,平日里都说自己必须用山泉,又装的病歪歪的,让人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对。
被司拂澜揪出来的时候,挨了好一顿毒打才招。
原来还收了不少银两,已经着人去老家收拾,买了好几房美妇放在宅子里,就等着回去享用。
于是司拂澜生生将他鞭笞到死,对着家乡的方向。
第二件事是去见了那个所谓的使臣。
高傲的,连个名姓都不愿意通的使臣。
逼仄压抑,充满了血腥味的牢房里。
司拂澜负手而立,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瑟瑟发抖的使臣。
“你可知,违抗我的下场?”司拂澜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
他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烁着危险。
九府总督司拂澜,在这个时候终于又露出了一点本象了,可怕的,让人心底畏惧的本相。
使臣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深知司拂澜的手段,九府总督司拂澜,有谁是不知道的?
当初若不是谢致告诉他,司拂澜已经在重病缠身,命不久矣。
他也不可能答应这趟所谓的使臣。
哪有自己人给自己人传信叫使臣的,谢致分明就已经撕破了脸,把自己和司拂澜切割开了。
如今司拂澜不仅没死,还生龙活虎地站在跟前,使臣已经吓得要尿裤子了。
司拂澜缓缓踱步,走到使臣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可以让你生不如死,也可以尝尽世间痛苦,不过,我还有一条路可以让你选。”
司拂澜一挥手,几个侍卫立刻抬上来刑具。
那些刑具散发着阴森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有残留着干涸的血迹的刀具。
有仿佛能压断人的骨头的枷锁,还有红彤彤的烙铁,让人望而生畏。
“我……奴才……奴才……”使臣吓得面无血色。
“看到这些了吗?”司拂澜声音柔和,但是非常诡谲,“如果你不听话,这些刑具将会一一用在你身上。”
司拂澜继续道:“使臣大人,姓王对不对?”
使臣一下子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