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了几步："第一步，公布那些虚假企业的真实情况，让他们主动退出。这样我们名正言顺，不是赶人走，是他们自己心虚。"
"第二步，通过陈雅引进真正的科技企业。她在这方面有资源，认识很多搞技术的。"
"第三步，用我们自己的项目填补空缺。陈雅的大江科技现在发展很快，完全可以在科技园投资一个大项目。"
苏庆阳听着，心里开始盘算。
这个思路确实不错。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陈雅有这个实力吗？"苏庆阳问，"科技园的项目动辄几十亿投资。"
"有。"林枫很肯定，"她这次在瑞士的8000万瑞郎投资，只是开始。她告诉我，如果瑞士的环保项目成功，后续还要追加投资。而且她现在和军方合作得很好，5000万的无人机订单只是第一批。"
林枫走到苏庆阳面前："更重要的是，她有技术。真正的技术，不是那些虚假企业的包装。大江科技的无人机技术，已经得到西南军区的认可。她还在研发智能制造设备，人工智能算法，这些都是真正的高科技。"
"你跟她谈过了？"苏庆阳问。
"还没有，但我了解她的想法。"林枫说，"她一直想扩大投资规模，进入更多领域。科技园这么好的平台，她肯定有兴趣。"
苏庆阳沉默了一会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茶水已经凉了，有些苦涩，但他没在意。
"这个想法不错，但风险也很大。"苏庆阳放下茶杯，"如果那些企业真的撤资了，科技园变成空城，我们怎么向上级交代？"
"不会变成空城的。"林枫很自信，"真正有实力的企业不会轻易撤资。只有那些心虚的，才会闻风而逃。"
他拿出一个小本子，上面记录着详细的企业分析："科技园投资额前15家企业里，真正搞技术的有5家，半真半假的有3家，完全虚假的有7家。即使7家虚假企业全部撤资，影响也不会太大。"
"5家真正的技术企业，投资总额150亿，能提供8000个就业岗位。3家半真半假的，经过规范也能做出一些成绩。再加上陈雅的新项目，整体规模不会缩水太多。"
苏庆阳看着林枫的分析，觉得有一定道理。
"而且还有个更重要的考虑。"林枫坐回沙发，语气变得严肃，"如果我们现在不清理这些虚假企业，等工信部部长来考察的时候，被发现怎么办？"
苏庆阳心里一震。
确实，工信部部长不是一般人，对科技产业很了解。
如果来考察时发现科技园里全是假项目，那后果比现在撤资严重得多。
"到时候不是我们工作有问题，而是整个昆阳市，整个云江省都要丢脸。"林枫继续分析，"与其被动地等着出丑，不如主动清理门户。"
"你说得有道理。"苏庆阳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了几步，"但关键是怎么操作。如果处理不当，还是会出问题。"
林枫拿出另一份名单，"陈雅已经联系了十几家真正的科技企业，都有意向到科技园投资。其中三家是军工企业，专门做精密制造的。还有两家是搞新能源的，技术很成熟。"
苏庆阳仔细看着企业名单，上面的公司他大部分都听说过，确实都有些名气。
"投资规模呢？"苏庆阳问。
"总投资不会少于300亿。"林枫说，"而且是真正的投资，不是虚报的数字。这些企业都有现成的技术和产品，到昆阳就能投产。"
"就业呢？"
"至少1.5万个岗位。"林枫回答，"虽然比原来少一些，但都是技术含量高的岗位，工资水平也更高。"
苏庆阳沉默了几分钟，在心里快速权衡着利弊。
这个方案确实有可行性，而且从长远看，对昆阳的发展更有利。
真正的科技企业比那些虚假企业强得多。
"还有个更重要的考虑。"林枫看出了苏庆阳的犹豫，决定说出最关键的一点，"如果我们现在不主动清理，李清河肯定会利用这些企业继续搞事情。"
"他现在能威胁我们撤资，以后还能威胁别的。这些企业都有把柄在他手里，随时可以成为他的政治工具。"
苏庆阳点点头，这个分析很到位。
李清河确实会利用这些企业做文章。
"而且还有个问题。"林枫压低声音，"科技园项目审批的时候，赵国强肯定从中捞了不少好处。如果我们不清理这些企业，就等于默认了这种腐败。"
"到时候上级查起来，我们也脱不了干系。"
苏庆阳终于明白了林枫的深层考虑。
不清理科技园，不仅是放过了腐败分子，也是给自己留下了隐患。
"还有一点。"林枫站起身，走到苏庆阳面前，"我希望接手孙德虎的工作。"
"发改委？"苏庆阳有些意外，"你不是在巡视组干得好好的吗？"
"巡视组的工作有局限性。"林枫坦率地说，"只能查问题，不能解决问题。我想从源头上杜绝腐败，就必须参与到经济工作中来。"
苏庆阳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林枫这次表现得很出色，而且年轻有想法，确实适合承担更多责任。
"发改委主任的位置很重要。"苏庆阳提醒道，"需要省里批准。"
"我明白。"林枫说，"但我有信心做好这项工作。而且科技园项目的整改，也需要发改委的配合。我如果在那个位置上，操作起来会更方便。"
苏庆阳点点头，这个理由说得过去。
而且林枫接手发改委，也有利于苏庆阳在省长竞争中的表现。
一个30岁的市发改委主任，这在全国都是很少见的。
说明苏庆阳识人用人的水平很高。
"好，我考虑一下。"苏庆阳说，"不过有个前提，科技园的事情必须处理好，巡视工作也不能落下。"
"您放心。"林枫很自信，"我保证处理好。而且我还有个承诺。"
"什么承诺？"
"如果有企业因为我们的工作而撤资，造成的投资缺口，我负责填补。"林枫的声音很坚定，"陈雅的大江科技愿意追加投资，把缺口补上。"
"你们有这个实力？"苏庆阳问。
"有。"林枫点头，"陈雅现在的资产规模，比外界知道的要大得多。无人机项目只是她的一个分支，她还有很多其他投资。"
"而且她在瑞士的项目如果成功，会带来更多资金。8000万瑞郎只是首期投资，后续还有几十亿的项目等着谈。"
苏庆阳沉默了很长时间。
办公室里只有空调的嗡嗡声和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时间指向下午四点半。
"林枫。"苏庆阳终于开口，声音很沉重，"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林枫看着苏庆阳的眼睛，"我在赌。赌我们的判断是对的，赌那些企业是虚假的，赌李清河的威胁是空的。"
"如果赌错了呢？"
"如果赌错了，我承担责任。"林枫站起身，语气变得更加坚决，"大不了我离开巡视组，去做生意。陈雅那边正好需要人。"
苏庆阳看着林枫，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年轻人，真的敢赌啊。
而且赌注还这么大。
"你就这么有信心？"苏庆阳问。
"有信心。"林枫点头，"因为我了解这些企业的底细，也了解李清河的手段。他之所以能威胁我们，就是利用了我们的担心。但实际上，他的威胁是虚张声势。"
"更重要的是，我们不能因为一点威胁就退缩。"林枫的语气变得激昂，"如果我们这次退了，以后还会遇到更多威胁。什么时候是个头？"
苏庆阳被林枫的话触动了。
确实，在官场上，如果一次退让了，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最终会变成任人宰割的羔羊。
"而且我们还有个优势。"林枫继续说，"李清河现在焦头烂额。赵国强要倒了，K先生被抓了，他的根基已经动摇了。这个时候正是我们反击的最好机会。"
"如果我们现在不出手，等他缓过劲来，就更难对付了。"
苏庆阳站起身，走到窗前。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路灯开始亮起来。
省委大院里的办公楼也亮着灯，显然很多人还在加班。
"林枫，你知道省长之争意味着什么吗？"苏庆阳没有回头，声音很低。
"我知道。"林枫走到他身边，"意味着云江省未来十年的发展方向，意味着几千万人民的福祉，也意味着您个人的政治生命。"
"正因为意义重大，所以更不能退让。"林枫直视着苏庆阳的眼睛，"如果我们因为一点威胁就妥协，说明我们的意志不够坚定，能力不够强。这样的人，适合当省长吗？"
苏庆阳沉默了。
林枫说得对，省长这个位置，需要的是敢担当、能决断的人。
如果连一个科技园项目都搞不定，怎么能领导全省的发展？
"更何况，我们现在占据道德制高点。"林枫继续说，"反腐败，促发展，这是正义的事业。李清河搞的是什么？是包庇腐败分子，是维护既得利益集团。"
"人心向背很清楚。只要我们方向正确，方法得当，就一定能赢。"
苏庆阳被林枫的话打动了。
确实，他们现在做的是正义的事业，没有理由退缩。
"好。"苏庆阳转过身，看着林枫，眼神变得坚定，"就按你的方案来。"
"真的？"林枫有些激动。
"真的。"苏庆阳走回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我现在就给省发改委打电话，商量科技园项目的整改方案。"
"等等。"林枫阻止了他，"苏书记，现在的时机还不合适，这个整改方案动作太大，省里估计没有人能接受，尤其是祥瑞书记，他是个求稳的人。"
"那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苏庆阳放下电话。
"等李清河主动出手，造成大规模撤资后，到时候，我们再提出这个方案！"
"你是说......"苏庆阳明白了林枫的意思。
"对，我们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逼李清河出手。"林枫点头，"我打算立刻开展大规模抓捕行动，把赵国强集团一网打尽！"
苏庆阳想了想，觉得这个策略很高明。
"好！具体怎么操作？"他问。
"明天我们就开始行动。"林枫拿出时间安排表，"上午抓捕赵国强，下午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调查结果。"
"两件事同时进行，形成轰动效应，展示我们反腐的决心。"
苏庆阳觉得这个安排很周密，点了点头。
"不过我有个要求。"
"您说。"
"这次行动必须确保成功。"苏庆阳的语气很严肃，"如果失败了，我们都完了。不只是省长之争的问题，可能连现在的位置都保不住。"
"我明白。"林枫用力点头，"我用我的政治生命做担保。"
"还有。"苏庆阳继续说，"陈雅的承诺必须能兑现。如果到时候她跟不上，我们就真的被动了。"
"这个您绝对放心。"林枫很自信，"陈雅这个人，说话算数。而且她现在和我们是利益共同体，她的成功也需要我们的支持。"
苏庆阳重新坐下，拿起桌上的材料。
"那你现在就开始准备吧。明天上午抓捕赵国强的行动，下午的新闻发布会，还有后续的企业引进工作，每个环节都不能出错。"
"是。"林枫立正，像个士兵一样。
"去吧。"苏庆阳挥挥手，"记住，我们这次是要甩开膀子干一票大的。不成功，便成仁。"
林枫转身走向门口。
刚走到门边，苏庆阳又叫住了他。
"林枫。"
"是。"林枫回头。
"我信你。"苏庆阳的语气很平静，但眼神很坚定，"这次我们就跟李清河硬碰硬，看看到底谁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