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点，市人民医院ICU病房里，何母坐在床边开始按照女儿的安排"演戏"。
"晴晴，妈妈真的没办法了。"何母握着何晴的手，眼泪哗哗地往下掉，"家里的钱都花光了，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撑不住了。"
何晴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眼睛紧闭，但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何父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紧握双拳，脸色铁青："都是那个姓赵的王八蛋害的！如果不是他，晴晴怎么会变成这样？"
"老何，你小声点。"何母赶紧拉了拉丈夫的袖子，"这里是医院。"
"我就要大声说！"何父故意提高音量，"那个赵天宇就是个人渣！仗着他爸是市长，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走廊里的护士听到了争吵声，赶紧走进病房。
"何叔何婶，你们别激动。"护士小李劝道，"这样吵闹会影响其他病人休息的。"
"小李，我们也不想这样。"何母擦着眼泪，"可是家里真的没钱了。医生说晴晴这种情况，可能...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医生没有下最终结论，你们不要放弃希望。"小李安慰道。
"希望？"何父苦笑，"住一天就要花几千块钱，我们一个月工资才多少？这样下去，就算把房子卖了也撑不了多久。"
何母抱着何晴的胳膊哭得更厉害了："晴晴，妈妈对不起你。如果妈妈有本事，就不会让你受这种罪。"
"既然治不好，不如把她接回家。"何父站起身来，声音有些颤抖，"与其在这里受苦，不如回家静养。至少在家里，我们还能好好照顾她。"
小李听到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见过太多这样的家庭，因为经济原因不得不放弃治疗。
"何叔何婶，你们再想想办法。"小李劝道，"说不定晴晴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醒过来？"何父摇头，"医生都说了，这种情况很可能成为植物人。我们没那么多钱养活一个植物人。"
何母听到"植物人"这三个字，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我去找医生谈谈。"何父下定决心，"今天就办出院手续。"
小李看着这一家人的痛苦，心中很同情，但也无能为力。
医院每天都有这样的悲剧，她已经见惯了。
十点钟，何父来到医务科办公室。
"我要给我女儿办出院手续。"何父对值班医生说道。
"何先生，您女儿现在还在危险期，不适合出院。"值班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戴着眼镜，看起来很严肃。
"医生，我知道您是为我们好。"何父苦涩地笑了笑，"但我们家真的没钱了。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回家。"
"您女儿的情况确实比较严重，但还没有到完全绝望的地步。"医生翻看着何晴的病历，"建议再观察一段时间。"
"观察？用什么观察？"何父情绪激动起来，"我们已经花了十几万了，家里的积蓄全部花光。房子都抵押给银行了，您让我们拿什么钱继续治疗？"
医生听到这话，也有些无奈。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病人家属，因为经济原因不得不中断治疗。
"这样吧。"医生想了想，"我在诊断书上不写植物人，只写意识障碍，需长期观察。这样对您女儿以后买保险或者其他事情都有好处。"
何父听到这话，眼眶有些湿润："谢谢医生，您真是好人。"
"我也是做父亲的，理解您的心情。"医生叹了口气，"回家后要注意护理，定期翻身，防止褥疮。如果有什么异常情况，随时送医院。"
"我们会注意的。"何父连连点头。
半个小时后，出院手续办完了。
救护车停在医院门口，何晴被抬上担架。
何母一路哭泣，何父沉默不语，两人的表演很到位。
"唉，这一家人真可怜。"路过的护士小声议论，"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就成了植物人。"
"听说是被市长的儿子害的。"另一个护士压低声音，"但人家有权有势，这家人只能忍气吞声。"
"什么世道啊。"第一个护士摇头，"有钱有权就可以为所欲为。"
救护车一路鸣笛，将何晴送到了家门口。
何家住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里，六层楼没有电梯。
何晴家在三楼，抬上去很费劲。
小区里的邻居们都围了过来，看热闹的，关心的，各种人都有。
"何大嫂，这是怎么了？"邻居王阿姨问道。
"晴晴出事了。"何母哭着说道，"成了植物人，医院治不了，只能接回家等死。"
"啊？这么严重？"王阿姨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
"都是那个市长儿子害的。"何父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个赵天宇就是个人渣，害得我们家破人亡。"
"嘘！"王阿姨赶紧示意何父小声点，"这种话不能乱说。"
"我怕什么？"何父情绪激动，"反正我女儿都成这样了，我还怕什么？"
"老何，你冷静点。"另一个邻居老张劝道，"人家是市长的儿子，咱们惹不起。"
"惹不起也要说！"何父愤怒地挥舞着拳头，"难道有钱有权就可以随便害人吗？"
邻居们面面相觑，都不敢接话。
大家都知道赵天宇是什么人，但谁也不敢公开议论。
担架抬到三楼，何晴被安置在自己的卧室里。
这间卧室不大，大概十五平米，有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还有一个小书架。
房间布置得很简单，但很温馨。
墙上贴着何晴大学时的照片，书架上摆着一些她爱看的小说。
何晴躺在熟悉的床上，闻着熟悉的味道，心情很复杂。
五年前，她就是从这个房间出发，去昆阳大学上学的。
那时候她对未来充满憧憬，以为自己会有美好的人生。
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起点。
而且是以这种方式回来。
"晴晴，你好好休息。"何母轻抚着女儿的额头，"妈妈去给你熬粥。"
何父坐在床边，紧握着女儿的手："晴晴，爸爸对不起你。如果爸爸有本事，就不会让你受这种委屈。"
两人离开卧室后，何晴立刻睁开了眼睛。
她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认没有其他人在家后，才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来。
何晴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黑色的小包，里面装着她昨天让母亲买的监控设备。
这些设备都是从电子市场买的，针孔摄像头、微型录音笔、延长线等等。
虽然2008年的技术不如后来那么先进，但这些设备的功能已经足够用了。
何晴先拿出一个针孔摄像头，这个设备只有硬币大小，很容易隐藏。
她先在衣柜顶部安装了一个，角度正好能拍到床铺和房间的大部分区域。
然后在书架后面安装了第二个，角度是侧面，可以补充第一个摄像头的死角。
窗帘的褶皱里藏了第三个，主要负责拍摄房门方向。
每个摄像头都连接着延长线，最终汇聚到床头柜后面的一个小盒子里。
这个盒子就是录像设备的主机，可以连续录制八个小时。
录音设备更简单，就是几个微型录音笔，分别藏在床头、书桌下面、窗台上。
这些录音笔都是声控的，有声音就自动录制，没声音就自动停止。
何晴花了半个小时才把所有设备安装完毕。
她仔细检查了每一个角度，确保没有死角，然后测试了录音录像的效果。
一切都很正常。
何母端着一碗小米粥走进房间，先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认没有其他人后，轻声说道："晴晴，没人了，你可以坐起来喝粥。"
何晴睁开眼睛，慢慢坐起身来："妈，刚才的演出怎么样？"
"很成功。"何母把粥递给何晴，"邻居们都信了，而且消息传播得很快。"
何父也走了进来，关上房门后说道："晴晴，今天下午我按照你的安排，在小区里到处'宣传'了你的情况。"
"效果怎么样？"何晴一边喝粥一边问道。
"很好。"何父坐在床边，"超市老板娘、保安大爷、还有那些下棋的老头老太太，都知道你成植物人的消息了。"
"那就好。"何晴点头，"爸，你记住，在外人面前一定要表现得愤怒但无奈，既要让人知道是赵天宇害的，又要让人觉得我们不敢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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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何父按照何晴的安排，开始在小区里"宣传"女儿的情况。
他先去了小区的便民超市，那里是小区的信息集散地。
"老板，来包中华。"何父走进超市。
"何大哥，听说晴晴出院了？"超市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很爱打听消息。
"唉，别提了。"何父长叹一声，"医生说没希望了，让我们接回家准备后事。"
"啊？这么严重？"老板娘吃惊地瞪大眼睛，"晴晴不是才二十多岁吗？怎么会这样？"
"都是那个赵天宇害的。"何父咬牙切齿，"那个畜生把我女儿糟蹋了，还害得她成了植物人。"
"嘘！"老板娘赶紧示意何父小声点，"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我说的都是实话。"何父情绪激动，"那个王八蛋就应该遭报应。"
"老何，我理解你的心情。"老板娘同情地说道，"但你也要为自己和老伴考虑。人家是市长的儿子，咱们惹不起。"
"惹不起也要说。"何父愤愤不平，"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逍遥法外？"
老板娘不敢再接话，只是默默地把香烟递给何父。
何父拿着烟离开超市，继续在小区里"宣传"。
他去了传达室，跟保安大爷聊了十分钟，详细说了女儿的遭遇。
然后又去了小区的活动广场，那里有很多老头老太太在下棋聊天。
何父每到一个地方，都要重复一遍女儿的悲惨经历，特别强调是赵天宇害的。
虽然大家都劝他不要乱说，但消息还是很快传播开了。
傍晚时分，何晴以前的同事张小丽来家里探望。
张小丽是市人民医院财务科的会计，跟何晴在一个办公室工作了三年。
"晴晴，我来看你了。"张小丽坐在床边，握着何晴的手，"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何母在一旁抹眼泪："小丽，都是我们没用，没能保护好晴晴。"
"阿姨，您别这么说。"张小丽安慰道，"这不是您的错。都是那个赵天宇害的。"
"你也知道这件事？"何父问道。
"医院里都传遍了。"张小丽叹气，"大家都说赵天宇是个人渣，但没人敢公开说。"
"那现在医院里都怎么说？"何母问道。
"说晴晴是被陷害的，被迫参与了那些违法的事情。"张小丽小声说道，"但赵天宇有权有势，没人敢为晴晴出头。"
"这个世道没有公理了。"何父愤怒地说道，"有钱有权就可以为所欲为。"
"何叔，您千万不要冲动。"张小丽劝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晴晴。"
张小丽在何家待了一个小时，详细了解了何晴的情况后才离开。
晚上八点，何晴的大学同学李美华也来了。
李美华现在在市教育局工作，消息比较灵通。
"晴晴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李美华坐在床边，眼中含着泪水，"真没想到她会遭受这种痛苦。"
"美华，你在教育局工作，有没有听到什么内幕消息？"何母问道。
"这个..."李美华犹豫了一下，"确实听到一些传言。"
"什么传言？"何父立刻追问。
"据说赵天宇现在也很紧张，怕这件事暴露。"李美华压低声音，"他最近一直在想办法消除影响。"
"消除影响？"何父冷笑，"他害死了我女儿，还想消除影响？"
"何叔，您一定要冷静。"李美华劝道，"现在晴晴成了这个样子，对赵天宇来说反而是好事。因为......晴晴说不了话了。"
这话说得很现实，但也很残酷。
何父听后握紧了拳头，但最终还是没有发作。
他知道李美华说的是实话。
现在大家都以为何晴成了植物人，确实没办法作证指控赵天宇了。
从法律角度来说，赵天宇是安全的。
李美华又坐了一会儿，安慰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晚上十点，家里终于安静下来。
何父何母坐在客厅里商量明天的安排。
"老何，你觉得我们这样做有用吗？"何母有些担心，"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富贵险中求。"何父坚定地说道，"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畜生逍遥法外。"
"可是这样对晴晴来说太危险了。"何母还是很担心。
"晴晴既然这么决定，说明她已经想清楚了。"何父分析道，"我们做父母的，应该支持她。"
"那明天我们继续按计划行动？"何母问道。
"对。"何父点头，"明天我去找晴晴以前的高中同学，把消息传播得更广一些。"
"我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也跟那些大妈们说说。"何母补充道，"相信很快就能传到赵天宇那个王八蛋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