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情绪太激动了,以至于话嘶喊出来的时候,几乎带着哭腔。
陆铭安怕闹出什么事来,连忙抬手示意她冷静,自己不会过去对她做什么。
“你别激动,我们没有想怎么样,只是有些事情,我想你有知情权。”
其实不是,这是霍景年的想法。
陆铭安只是受了他的委托,才专程过来找赵西窈。
尽管他也有些不忍,并且觉得霍景年这么做有点过了,可他也清楚霍景年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想要做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就算这趟陆铭安不来,霍景年也会吩咐别人。
赵西窈跟程心毕竟算是好朋友,陆铭安也不想让那个事情闹到不可控的地步,只能亲自来一趟。
可无论他想说什么,赵西窈都不想听。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尤其是过去的事情,我求你,求你们了,放过我好吗?”
她好不容易才能够放下,能够忘掉的,他们又要拿刀子一遍遍将她好不容易恢复好的伤口揭开。
“哪怕是当年你中毒的事情,也无所谓吗?你难道不想知道究竟是谁?”
赵西窈只是怔了两秒,就毫不犹豫地摇头,“不想。”
就当她是个懦夫吧,不愿再为了过去的任何事物而回头去细究。
她要往前走,她不要再回头了。
可陆铭安不会就此住嘴。
赵西窈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陆铭安站在原地,没有追上去,他的神情很复杂。
一方面对赵西窈有着同情,一方面,又不得不帮助霍景年。
他苦口婆心劝过了,可霍景年执意纠缠,他也很无力。
也因为霍远舟的缘故。
如果赵西窈这趟能回去,那是最好的。
如果不能,陆铭安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叹了口气,转过身,抬眼看见了不远处拐角的程心,对上她眼睛的那一瞬,骤然感到心慌。
瞒着她,跟踪她来找赵西窈,本来就是很过分的事情。
因为这件事而爆发争吵,也在意料之中。
两人都有各自的立场和站队,最终吵到不欢而散。
程心在车上冷静了很久,才驱车来到赵西窈家。
吃完饭后她之所以掉头回去找赵西窈,就是因为原先准备给赵西窈的药忘了给。
现下送过来,也是为了跟她道歉。
不是程心,陆铭安不会找到她的。
单元楼的警卫都认识程心了,知道她是赵西窈的医生,打过招呼,很容易就进去。
可站在门口敲了好久的门,赵西窈才来开。
她的精神状态和情绪都不太稳定,眼圈是红的,见是程心有点意外,“你怎么来了?”
程心把药给她后,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西窈。”
“?”赵西窈没明白,“为什么突然跟我道歉?”
程心似乎感到难以启齿,组织了好一会语言,才把缘由说出来。
比起其他的,更让赵西窈惊诧的是,程心那位所谓的男朋友,竟然就是陆铭安。
赵西窈惊得找不到声音,过了好久才张开嘴,“你,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你知道他......”
“他怎么了?”
陆铭安是陆卓霖的堂哥,这点程心并不知道。
她跟陆卓霖在一起的时候还小,陆卓霖是不敢让家里人知道她的存在的,自然也没有把家里人介绍给她认识。
更别提陆铭安上学的时候就出国了,程心根本没机会认识他。
意识到她可能并不知道,赵西窈没有再说下去,这些事情不该她来掺和的。
“没什么,只是想说他跟霍景年是一路人,你跟他在一起要保护好自己,别受伤。”
她自己都这样了,还要来操心别人,程心是感激她的,对她也是真的抱歉。
赵西窈对此表示谅解,“无关你,他们想找到我怎么样都可以找到,早晚的问题。”
她只是完全没有料到,陆铭安会跟她说那些。
现下也还是不能接受。
她需要一点时间好好冷静消化一下。
-
彼时的华城。
周鹤臣早已抵达,落地是周时序来接的。
连歇都没来得及歇一会,在车上,周鹤臣就直接给霍景年打了电话。
接到周鹤臣的电话,霍景年并不觉得意外,可装还是要装的,“大哥怎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
周鹤臣没功夫戳穿他,开门见山,“我刚到华城,我们见一面吧。”
霍景年无声笑了笑,“我在医院照顾我儿子。”
询问了医院的地址,周鹤臣直接过去。
路上,周时序脸色一直不太好,像是憋着口气,“大哥,霍景年会那么痛快把人交出来吗?”
这些天他一直在找,也一直盯着霍景年,可就是找不到他的一点破绽。
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周茵茵下落不明,不知道究竟怎么样。
固然,周时序知道周茵茵没理,就是因为知道她没理,才不敢跟警方说实话,否则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周鹤臣也是这么想的。
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能私下解决的事,最好还是不要闹得彼此都难堪。
所以他才亲自跑这一趟。
周鹤臣面容凝重,没有回答,因为他也说不好,霍景年究竟想要什么。
抵达医院,周鹤臣没让周时序一起上去,独自上楼。
霍远舟病房外有保镖守着,很轻易就辨认出来。
周鹤臣走上去,被保镖拦在门口。
透过病房门,可以看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虚弱的小男孩。
而霍景年正背对着门的方向。
即便隔着这段距离,隔着房门,周鹤臣还是可以一眼看出,那个男孩的眉眼跟赵西窈是极其相似的。
简直就是缩小版的赵西窈。
这一刻说丝毫不介意,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如果更早一点遇见赵西窈,又或者,从一开始认识赵西窈的人就是他,这孩子也许就是他跟赵西窈的。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保镖进去知会的时候,霍景年就回过头来。
他的目光是深沉幽邃的,有种平静的疯感。
周鹤臣则不同,是凝重且压抑的。
彼此都还算沉静,可在四目相对的瞬间,却有种不知名的敌意蔓延开,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紧促压抑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