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进来干什么？我还没有说完。”
赵西窈还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没有从李叔口中听到想听的话。
李叔却不想再说了。
他恨恨撇开头，“没什么好说的了，老爷子英明一世，为了霍家殚精竭虑，没想到最终栽在自己儿子手里，时势如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霍景年摆了摆手，立刻有人上前，重新封住李叔的嘴巴。
赵西窈气恼地看向他。
霍景年面色淡淡，“先出去吧。”
他伸手要来拉，赵西窈避开了，气恼地往外走。
霍景年跟出去，两人在外间发生了争吵。
“你为什么要进来打断我？”
没有听到想听的话，赵西窈不死心，霍景年的所作所为，更让她觉得，他是心虚。
“我没有打断你的意思，但就算我不进去，你也问不出你想听的。”
“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赵西窈捏紧了衣角，死死盯着霍景年。
四目相对片刻，霍景年忽然笑了，“我不知道，所以才要问你，究竟想问什么？不如直接告诉我，我说给你听。”
赵西窈愣住，脸上眼底有着难以掩饰的狐疑与失落。
下一秒，霍景年忽然伸出手，朝她上衣口袋探去。
赵西窈猝不及防，反应过来的时候，口袋里的录音笔已经到了霍景年手上。
从在楼下下车开始，她就摁下了录音笔的开关。
可没有想到，早就被霍景年发现了。
事情转变只在瞬息之间，赵西窈慌忙伸手想夺回，却无果。
霍景年不忙不慌把录音笔放在桌上，随后重新看向赵西窈。
录音还在继续，他更没有要毁坏这支录音笔的意思。
赵西窈眼底说是惊骇万分也不为过。
“你想问什么可以问我，指望从那些人口中问出真相，未免有些天真，就算他们说了，难道你就敢信？”
赵西窈脸色木然，下意识脱口而出，“为什么不能信？”
“他们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要拆散我们，说出来的话，自然也都是为了那个目的，所以不可信。”
霍景年这话里有怨恨与无力。
要是当年把余婉认回霍家，或者事发之后多留个心眼，仔细调查，再不济，只要再对赵西窈心软一点，后来那些错误都不会发生。
归根结底，那些错误，霍景年有很大的责任。
对赵西窈的亏欠，他会弥补，但如果让她知道一切，她不恨死他都算好的了。
不仅不会给他弥补的机会，还会把事情闹得更大，对时局不利。
霍景年承认这么做不太对，但是没办法。
赵西窈忽然笑了，不得不提醒他一个事实，“关于我跟你，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不需要谁来拆散，就算中间没有发生这些事情，我们也不会走到一起。”
这是赵西窈早就悟出来的事实。
不过霍景年看起来并没有领悟到。
不仅没有领悟到，还非常不认同赵西窈的话。
假设没有发生这些事，他们不是完全没可能。
当初的他们明明相互喜欢，仅仅只是因为中间横着一个误会，假设误会解开，又或者，假设赵西窈再多缠他几年，霍景年不认为自己一定不会动摇。
摇了摇头，赵西窈上前拿回录音笔，“别人也许不可信，但你，更不可信。”
她转身要走，霍景年紧跟上去，“你信不信我无所谓，但这次你一定要留下来，哪怕只是十天半个月也好。”
她留在这边，他就能多做一些事情，对他们都会更有利。
赵西窈停下脚步，回过头时脸上已然有了怒色，“你非要我留下来，到底是真的担心我的安危，还是担心我会做出什么对霍家不利的事情？”
这话是伤人的。
霍景年曾经伤她那么深，如今一一让她还回来，也算是得到了报应。
“随你怎么想，总之，我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了，接下来无论你会不会配合，短时间内我都不会让你离开。”
他蛮横起来，是没有人能拗得过他的。
赵西窈太深有体会了。
她不想再和这个人多呆，转身跑了出去。
霍景年没有立即跟着走，而是又回了房间。
嘴巴上的胶带再次被人扯下来，李叔的神情变得急切，“我女儿一家子呢？”
霍景年轻声哼笑，神色却是冷的，“她们好好的，你尽管放心。”
“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你可以放了她们吧？”
“只是为了她们的安全着想，并没有囚禁，所以不存在放不放。”
霍景年义正辞严。
李叔的态度激动起来，“三爷，你何苦这样？老爷子那么信任你，看重你，待他百年之后，霍家一定是你的，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跟弑父篡位有什么区别？！”
“弑父篡位？”
霍景年不由冷笑，看待李叔的眼神不再是尊重的，像是在看待蝼蚁，将死的蝼蚁。
“李叔，你也是我父亲身边的老人了，怎么好这样血口喷人？假若我真的弑父，此刻你也不会有命坐在这里。”
他走上前，伸出右手搭在李叔肩膀上，用力捏了捏，“我没有弑父，更没有篡位，是我父亲年纪大了，身子骨不行了，明白吗？”
李叔脸色都白了，强忍着霍景年施加的剧烈痛意，“你......”
“早在你们杀死余婉的时候，就该知道会有这一天的。”
霍景年收回了手，接过保镖递来的方巾，擦了擦手。
“不是的，三爷，那个女孩子真的不是我们杀死的，我承认，是我们绑了她，伤害了她，可是是她自己逃跑出去，才会在路上被车撞到......”
事实真的就是如此。
那天李叔被霍老爷子指派去绑走余婉，过程中他们是伤害了余婉，可是并没有真的杀死她。
是余婉自己找到机会，逃了出去，跑在路上，才会被赵家的车撞到。
真正导致她死亡的，应该是赵家父女俩才对！
所以他对赵西窈所说的话，其实也不算是完全听从霍景年的吩咐。
可这些在霍景年听来都是苍白的。
他已然清楚，余婉的死，霍老爷子百分之百有责任。
不止是霍老爷子，乃至他，还有赵家，赵西窈，责任范围太广泛了，也划分不清楚了。
就算当时余婉没有逃出来，路上没有发生车祸，她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霍景年太清楚霍老爷子的行事作风了。
李叔颤抖着唇，想要询问余婉的身份，这件事在此之前，他并不知情，相信霍老爷子也是不知情的。
如果当初知道，他们肯定不会那么做。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霍景年不想理会他，“已经没有知道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