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夜处理了一些事情，到天亮之后，霍景年才动身出发。
霍老爷子一晚上没睡好，是被气的。
尽管昨晚他跟霍景年已经不约而同找人压热度，撤新闻，但梁家还是知道了。
一大早，霍老爷子连早餐都没用完，那边就打来电话询问。
想要应付过去是很容易的，可应付过去之后，霍景年跟梁思妤的婚事能不能继续谈下去，都要取决于霍景年会不会收敛。
被这么多糟心事围堵着，霍老爷子没心思吃早餐，正要叫人撤下去，霍景年就走进来了。
霍老爷子如今身体不适的症状越来越多，上下楼不方便，连早餐都要佣人送到卧室。
看见霍景年出现，霍老爷子只是顿了顿，下一秒，抄起餐盘上剩下的半碗清口白粥砸了过去。
这次实打实是冲着霍景年去的。
白粥溅了他一裤腿，瓷碗又啪嗒摔到地上，碎成几块。
可霍景年浑然不觉似的，连脸上都没有了波澜。
走上前，他的态度是放低的，也是冷漠的，“您身体不好，大早上，别动怒。”
“你就是知道我身体不好了，奈何不了你了，所以彻底不把我放在眼里，开始为所欲为，是吗？”
霍景年眼底有隐忍之意，“怎么会？”
“那我说过的话，你为什么都抛之脑后了？”
“您说过的话，我没有忘，我跟西窈确实没有情感上的牵扯了。”
这是实话。
不过霍老爷子不相信，霍景年是什么样的人他太清楚了，如果真对一个女人死了心，他不会是这样的。
他对霍景年很失望，对霍景年生母的怨念更重。
“早知你是这样的，当初何必把你接回来！都是你那个母亲，慈母多败儿，眼界短浅，明知自己养不好孩子，还敢怀着你离开，自私自利，毁了你一辈子！”
在他看来，假若从出生开始，霍景年就在霍家，他一定会比现在更加出色，也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妇人之仁！
果然先天被养坏了，后天再怎么矫正，也是徒劳。
霍景年的呼吸无形之中在加重，掌心跟着收紧。
他在忍耐。
可还是忍不住，要为自己的母亲辩驳一句，“我母亲很好。”
就算曾经有过不解，不理解母亲为什么情愿怀着他和妹妹离开，也不愿意留在老爷子身边，以至于后来的日子那么艰难。
可这些不解，在回到霍家后，他就都明白了。
但是跟霍老爷子这种人，是说不清的。
同样，霍老爷子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争论，更何况现在最重要的根本不是这个。
他冷哼一声，“总之，你最好给我注意点，我会尽快安排你跟思妤定下来，这样才好对外公布。”
从霍家出来已经中午，霍景年的脸色比早上回来时不知难看了多少倍。
刚要上车，温绍就打了电话来。
开车门的动作微顿，霍景年选择先接电话。
本来可以等回来，亲口告诉霍景年的，可这次温绍去见了钱宏生前的秘书，得知了一个重大消息。
七年前赵西窈被送进青山精神病院时，确实有人交代过要好好照顾她。
但因为这些事情都是钱宏跟人单线联系，哪怕身为他的秘书，也不是事事都清楚的。
据钱宏的秘书回忆，有几回听到钱宏跟对方通电话，隐约听到他称之为李助理。
李助理，钱宏的秘书并不认识，可温绍和霍景年乍一听，却都想到一起去了。
霍老爷子身边，只有李叔姓李。
这样说起来，钱宏意外死亡的真相，也有待考究。
温绍知道霍景年会这么想，已经找人去调查了。
“我知道了，回来再说。”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霍景年余光扫了一眼，迟疑了片刻，又开口，语调沉沉，“对了，帮我找几个神经外科方面的专家，我希望贺知瑶能尽快醒过来，我有事情要问她。”
不明白霍景年怎么会突然吩咐这个，温绍还是应下了。
挂掉电话转身，对上李叔饱含探究的目光，霍景年不着痕迹拧了拧眉。
“李叔，还有什么事？”
李叔摇了摇头，“没什么事，我只是恰好经过。”
霍景年眸色微深，须臾，唇角微勾，没有拆穿他。
等霍景年上车离开，李叔的神情倏然变得严肃起来。
思来想去，他急忙转身进去，到了霍老爷子跟前，将自己听到的一一告知他。
“那个女孩子没死彻底，果然是个隐患，我们是不是要先下手为强？”
之前霍老爷子觉得贺知瑶不足为患，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样的。
霍景年还在调查，证明他根本不知道那些事情背后究竟是谁，可一旦贺知瑶有机会醒来，她一定会和盘托出。
到那时，霍景年会做出什么，连霍老爷子都无法预料。
现如今都已经无法百分百掌控霍景年了，霍老爷子不能允许霍景年完全脱离掌控，亦或反过来掌控整个霍家，乃至掌控他这个父亲。
这样的事，他决不允许发生。
事到如今，不管贺知瑶到底能不能醒来，人是不得不除掉了。
“处理干净点，别留把柄。”
李叔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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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见面是梁思妤主动打电话约的。
霍景年本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又迟疑了。
见了面，梁思妤却没有如霍景年所料，问起他跟赵西窈的事情，而是为了询问他考虑得怎么样？
霍景年目光中含了审视意味，“你好像很着急。”
梁思妤抿了抿唇，“确实，毕竟能帮我的人不多，你是一个。”
如果错过了霍景年，她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下一个。
她的坦承让霍景年放下了戒心。
最主要是因为，那天见过面后，私底下已经派人去调查过梁思妤，证实她所言是真。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有周茵茵这个前车之鉴，霍景年不能允许自己上第二次当。
经过上一次，他也明白了，比起互惠互利的合作，不如有求于他的依附来得好拿捏点。
答应梁思妤的提议，是已经想好了的决定，可并没有真的要跟她结婚的打算。
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让霍老爷子放松警惕。
还有背后那些人，最近小动作频频，霍景年怎么会不知道，是有人不想让他跟梁家结亲。
既然有人不希望他跟梁家结亲，那他就偏要，好借此逼他们狗急跳墙。
打定了主意，霍景年点了头。
梁思妤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