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付完家里的事情，我火急火燎的赶回S市，不知道陈海是不是已经把江舟的意见尽数告诉了佳佳她们，而佳佳她们，是否认同。
进了望海后，一派热火朝天的场景。
有几道生产线已经开始裁片了，女工们忙忙碌碌的低着头，手快如电。我走过去看了一眼，这些都是昨晚定下的那几块材料。现场除了工作的女工，还有两个技术员在巡视监督，随时对应突发状况。
陈海和佳佳都不在，恐怕是在会议室。
“陈海？”我一边喊他的名字，一边逐次推开会议室的门查看，直到第三间，推进去就看到十几个人正激烈的讨论着什么，一个一个声嘶力竭，吹胡子瞪眼的。
“不行！那种布不行！不挺括，跟上一块布料缝合不起来！”
“技术！那是技术问题，你别把技术跟不上的问题甩到材料上来！”
“你别跟我说技术，技术再好也得看布料，你不能把棉布和皮革接缝在一起！”
两个大姐扯着嗓子喊得震耳欲聋，突如其来又插进一个管技术的大姐，顿时更加热闹了。我听的头晕脑胀，终于从人缝中找到了佳佳。
佳佳疲惫的看着我，青色的大眼袋更加的疲软了：“你回来啦？”
“大家正在开会，一会儿集体出去找布料，”她推了推眼镜，“或许只有这些技术员，老裁缝，才能找到最合适的布料。”
行吧，关于技术的问题，我没有发言权。
“那我给大家开车，你们吃点东西吗？我给大家叫外卖。”
我的话音才落，陈海和小照就提着大包小包进来了，我仔细一看，差点乐了，这不油条大饼和鸡蛋吗？怎么天天吃这个。
“大家先吃东西，”陈海把饭放到桌子上，压住层层叠叠的图纸，“吃完饭我们集体出去挑布料，总这么纸上谈兵出不来成绩。”
他的话还是很有力度的，工人们听了，纷纷收起刚才那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坐下来吃饭。
我是吃过饭才出来的，现在不饿。趁着这个空档，我把家里的事情告诉了佳佳。
“再租套房子，那个芝儿就留下吧。”
佳佳咕咚咕咚喝着豆浆，头也不抬的说道：“只要人好就行，别的我都不在乎。再说了，黎颜在咱家住了这么久，她要是信得过那个芝儿，我没有什么话说。”
“估摸着，我儿子都快不认识我了吧。”
心底泛出一丝苦涩，创业不易，可是不创业，更不易。本还想多酸一会儿，可是有几个工人吃饱了，喊着先去布头市场看看。
“我带她们去吧，”我站起身来，对着陈海说道，“你们先吃，吃完了坐另一辆车走。”
注定又是忙碌的一天，好在我也只是做个司机。
工人们都有自己的想法，挑到了自己满意的布料，便赶回厂子开始做成衣。我来来回回送了几波人，终于结束了这一天的工作。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到了晚上七八点，工人们已经赶制出来十几套用料不同的衣服。
根据成衣的效果，重新甄选改制，数十次拆拆缝缝，终于做出了令大家都满意的衣服。
而我悬了一天的心，也在此刻慢慢的喘了口气。
和陈海相视一笑，看来明天我们就能拿着衣服去找江舟了。如果能通过的话，那么现场就可以先干起来，我们早面世一天，就可以更早一天收回货款，给辛苦了这么久的工人们，好好发上一笔奖金。
佳佳累的已经说不清楚话了，可我依然能够感受到她的高兴，她靠在我身上，气若游丝：“成败在此一举，沈夏，你是卖艺也好还是卖身也好，一定要让顾明远同意这几款衣服。”
她很少跟我开这样的玩笑，看来是真的极其渴望这次成功了。我做出一副舍生取义的模样来，大义凛然的说道：“你放心，无论是卖艺还是卖身，我都来者不拒，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呲着牙笑了，我也对着她呲呲牙，笑了。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我和陈海又背着衣服赶高铁了。
很不巧，这次顾明远不在。
江舟将衣服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检查审视了一遍，大手一挥，同意了这次的制式。我的心顿时高高的扬起，却不想他接下来的话，又让我的心情卡在了半空。
“但是顾先生之前吩咐，这次的制式必须经过他亲自查验。此刻他应该还在酒店，你们要不要过去找他？”
我苦哈哈的笑了一下，当然要去了，不然还能怎么办？
将衣服装好，我和陈海又急匆匆的打车往顾明远住在市里的酒店赶。想到上次的误会，我干了干喉咙，扭头看向陈海。
“待会儿你就别上去了，”我绞尽脑汁的想借口，“这个顾先生啊……”
“他怀疑我和你有暧昧，不想见到我对吗？”陈海了然一笑，叹口气道，“我把你送上去，在楼下大厅等你。”
“你怎么知道？”这下换到我惊讶的，本来还想找个借口的。
陈海看了我一眼，说道：“上次见面，他那眼神都恨不得杀了我，我也是个男人，自然看得懂他的意思。”
“你和顾先生……”他斟酌了一下，试探的问道，“到底是不是那种关系啊？”
我看了他一眼，默默无语，我也想知道，我们到底是不是那种关系。可是，陈海能问我，我能问谁呢？
到了酒店，我深吸一口气，拎着两个书包上了楼。
电梯声轻盈，叮铃一声，提醒我到了。服务生小哥殷勤的帮我敲门，还提醒我不要落下东西。
我能落下什么啊，这小哥是新来的吧？他这一通紧张，把我也搞得紧张了。
“滴答”
门应声而开，顾明远头发湿漉漉的，我一抬头，正好投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神中。
“顾、顾先生，我来了……”结结巴巴的，我开口跟他打招呼。
“陈海呢？”
哈？他怎么开口就问陈海，我吓了一跳。
顾明远转身回屋，我也跟着他走了进去。他刚洗过澡，还穿着浴袍。鞋子不知道踢哪儿去了，赤着一双大脚，再往上看，是修长结实的小腿。
我低下头，吞咽了一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