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口，不敢看他。
顾明远坐在沙发上，随意的打开电视，转过头看我。
“怎么不说话？”
啊？
我为色所迷，光顾着迷迷糊糊了，差点忘了今天是来做什么的。我急忙把衣服从包里拿出来，小心翼翼的铺展开，展示给顾明远看。
“顾先生，你看……”
“我刚才问你的话？”
问我话了？我奇怪的看着他，他看不出是喜是怒，眼睛却盯着我。他没有问我话吧？我一遍一遍的回忆，进门，问好，拿衣服……
顾明远靠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旁边的手机，状似无意的说道：“半个小时前，江舟打电话来，告诉我你和陈海带着衣服来了。”
“陈海人呢？”
陈海？！
苍天，他怎么突然问陈海？我此刻特别有一种作茧自缚的感觉，既不能说陈海没有来，又不能说他来了没上来。忍不住心里叫苦，真是自作聪明，刚才何必呢？
“他……”我苦苦斟酌词句，想要自然又不失礼，也不能太伤害陈海的形象，毕竟以后还要合作，被顾明远看不起，那就不好了。
“他来了，没上楼，为什么？”不待我想好借口，顾明远开口，直接把我们的小把戏戳破了。
想到过往种种尴尬，我默默地叹口气，放弃了找借口，直接说了实话。
“顾先生，我说了你别生气，”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我吞吞吐吐的说道，“就是，上次你对陈海的态度不是很好，我们想你是不是不喜欢他，所以这次我自己上来了。”
顾明远的目光变了情绪，似乎带上了几分讥诮。他慢慢的开口，问我道：“觉得我不喜欢他，所以就不上来了？你们做生意，还挺傲气。”
不不不，这跟傲气无关。我头皮发麻，他一向这样的，总是把人逼得无路可退。
“别误会，才不是因为傲气，是怕你不高兴，”我急忙辩解道，“陈海人很好的，也是愿意为了厂子牺牲自己尊严和骄傲的人，只不过为了促成这单生意，他觉得自己不出现，可能更好而已。”
可惜，我的一番解释，并没有令顾明远消除不悦。
“我不喜欢他，他就敢不上来，”顾明远漠漠的说道，“那你呢？你不怕我？”
我……
我当然怕他，可我也想见他。更重要的是，此时此刻，我们实在太需要这个订单了。生存面前，哪里还有儿女情长什么事。
大约是我沉默的太久，顾明远等不到答案，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
“你……”
“顾明远，”我不想再被他打压下去，否则今天这单生意又黄了，“你到底想做什么？还是，你根本就没有想明白，你到底要什么？”
看着他冷下去的眼神，我鼓起勇气，再接再厉的说道：“今天我是来谈生意的，不是来谈感情的。上次我说的那些话，你大可以不必放在心上。顾明远，我知道即便你喜欢我，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们也不会有结果。”
“更何况，你不喜欢我，也不想和我在一起。癞蛤蟆吃不到天鹅肉，但是你不能阻止人家幻想。而且，自始至终，我都谨慎的和你保持距离，从没有做过僭越的事情，也没有绿茶过，你不能因为我客观的出现，就怀疑我主观想要对你做什么。”
“哼，你说的倒是理直气壮，问心无愧。”
“我当然理直气壮，问心无愧了！”我放大了嗓门，“顾明远，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我勾引过你吗？我有让你身边的人误会和你关系暧昧吗？明思这么好的条件，我都没有想过借助她的便利接近你，我还不够坦荡正直吗？”
大约是我的话说得太重，顾明远“呼”的一下，站了起来。
他身材高大，气势迫人，房间里本就只有我们两个，此时他一步一步逼近我，我忍不住惊慌起来。
他不会打我吧？
这么想着，我更加的害怕了，忍不住的一步一步的后退。
“你、你要干什么？”我结结巴巴的说道，“顾明远你搞清楚，我今天是来跟你谈生意的，我们都签了合同的，你不能、不能反悔……”
他冷笑一声，寒声道：“谈生意？这就是你谈生意的态度？”
我心里害怕的厉害，从未见过他生这么大的气，我完全无法预测接下来的后果。他会打我吗？我们这单生意是不是要黄了？
“我承认刚才我态度不好，老板我错了，”这个时候就别装什么宁折不弯了，认清形势，放低态度，我果断的认怂了，“我一向脑子发热就胡说八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能原谅我吗？”
他这次真的气到了，胸脯激烈的起伏，我吓得不敢抬头，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着，小声说道：“真的错了，你别生气了好吗？”
再退，我就要退到门口了。
而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不知道接下来还要面对什么样的狂风暴雨，我的心提在半空中，大气不敢喘。悄悄抬头看他，他早上还没有来得及刮胡子吧，下巴上还有青涩的胡茬。
他垂下眼睛，目光沉沉的看着我，我知道他生气了，可是他不开口，我就不知道怎么补救。
“我、我做点什么，让你开心？”我小声的说着，又心虚又无力。
“你觉得，你做什么，能让我开心？”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吓得恨不能蜷缩起来。只是说说而已，他却抓着我的每一个漏洞，逼问得我无力招架。
我做什么，他都不会开心了。
可是我不能不说话，我不说话，万一他把我扔出门去，我怎么去面对望海的员工们？
“顾明远，要不，我们换个话题吧？”我小心翼翼的说道，“咱们看看衣服呗？也许你就不生气了。”
他冰冷的眼神刺到我身上，我吓得打了个寒颤。
“签、签了合同的，”我小声提醒他，“不说好了报复燕飞么，不要被一时的意气迷惑了双眼，大事为重。”
“咱们的衣服早一天面世，燕飞承受的压力的损失就多一分……”
“这对我很重要吗？”
啊？不重要吗？我害怕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