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林淼在晨光中醒来。
昨晚她回到房间，倒头就睡下了，今早醒来，精神也好了不少。
门被敲响，她趿着拖鞋去打开。
穆弛宴一身西装笔挺地站在门口：“睡得好吗？”
林淼点头，“你……”
看她盯着自己并没继续往下说，穆弛宴解释道：“我昨晚开会开的比较晚，所以就没回房间了，怕打扰到你。”
林淼俏脸一红：“谁问你这个。”
明明是看他眼睑下有些淤青，看样子是没睡好，所以才忍不住问问，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穆弛宴勾唇，“收拾一下吧，我们要回去了。”
“哦。”林淼应着走进了盥洗室。
穆弛宴也跟着进来，走到一旁的沙发上打开自己的电脑办公。
半个小时后，林淼洗漱完毕。
“走吧。”她淡淡地对穆弛宴道。
两人上了车，林淼便靠着车窗壁假寐，不做言语。
“你今天怎么了，好像不太开心。”穆弛宴瞥了瞥她时而颤动的睫毛问。
“我想孩子了。”
林淼睁开眼看向窗外一闪而逝的风景。
她现在就想等孙婉婉快点康复，好带着她一起回京都。
其实她闷闷不乐的原因有一部分还是来源于昨晚，楚芷莹发过来的那条短信。
虽然穆弛宴没回，却也没有拒绝。
穆弛宴蹙眉：“要不我让人把他们接过来。”
“不要，我跟你现在又没什么关系，把孩子接过来干嘛。”
林淼将身子扭向一边去。
穆弛宴：“……”
他本想说两句，但手机嗡嗡震动他不得不拿起来接听：“喂？”
穆弛宴听完对方的话脸都变得凝重了起来：“你说什么？送去医院了没有！”
“……好，我马上过去！”
他说着调转车头，往另一方向驶去。
林淼看他这么急迫的样子，忍不住问：“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嗯，赵叔打电话过来说刘爷爷病重了。”穆弛宴说着又将车速提了提。
“怎么回事！”
林淼也变得担心起来，明明前几天看他身子还很硬朗的，怎么一下说病就病了。
穆弛宴摇头：“还不知道，得去医院看看才清楚，情况应该很不好。”
林淼抿了抿唇，没敢再打扰他开车。
两人赶到医院时，刘奶奶站在抢救室外无助地盯着紧闭的两扇门。
身体还微微颤抖着。
赵叔看到穆弛宴和林淼急忙迎了过来：“穆总，少夫人。”
“赵叔，情况怎么样了。”穆弛宴焦急地问。
赵叔紧皱着眉：“情况很不好，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瞳孔已经开始涣散了。”
穆弛宴阴沉着脸：“怎么会成这样！不是让你多照看着他们吗？”
“对不起穆总，是我的疏忽。”
赵叔自责地低下头，“今天是刘奶奶的生日，刘爷爷晨起想给她爬到灶台上做一晚长寿面，谁知道他垫上去的椅子不稳，摔下来……正好磕到了一旁的矮凳上，刘奶奶迟迟不见人回屋，去厨房就发现他倒在了血泊里，这才找我紧急送来医院。”
林淼心痛地看向刘奶奶瘦弱的背影，几步走过去搂住她的肩：“奶奶，别担心，会好的，爷爷他……吉人自有天相。”
她知道她的这番安慰已经是无济于事了，可是她真的忍不下心去看着老人家这副绝望的模样。
刘奶奶红着浑浊的眼转过头来看她，激动地张着嘴，想要打手势却力气都提不起来，急急地张着嘴啊巴了半天，最后自责地捶着自己的胸口，无声地落泪。
林淼哽着喉紧握住她的手：“我知道……我知道的奶奶，这不怪你，不怪你……”
紧闭的手术室门在这时打开，医生眼神带着疲惫地走了出来。
几人见状忙迎了上去。
“医生，人救过来了吗？”穆弛宴最先开口问。
医生摘下口罩，遗憾的摇头：“抱歉，我们尽力了，病人送来的时候几乎是没有任何生命体征了，你们家属还是为老人家准备后事吧。”
几人闻言都是一怔。
穆弛宴他们情绪都还算稳得住，唯有刘奶奶听闻这个噩耗，直接两眼一闭人就倒了下去。
“奶奶！”
林淼吓得大叫，及时撑住了她下滑的身体。
穆弛宴慌忙喊：“医生，快看看奶奶！”
医生立马用脖子上的听筒一听，内心顿时警铃大作。
他又焦急地翻看了下老人的眼睛。
“不好！”他大吼一声，赶紧拉开急救室门朝里喊：快来人，赶紧把外面的老人抱进急救室！快！”
医务人员又七手八脚地刘奶奶推了进去，配合默契地忙了起来：“上呼吸机！除颤器！除颤器拿过来……”
哐！门又一次被紧紧地关上。
这一变故实在来的太快了，几人都还没能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林淼颤着声音道：“穆弛宴，刘奶奶她……不会有事的吧……”
穆弛宴沉着脸没有回应，只是把她拉站起来，紧紧地揽在怀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个小时后，门再次打开。
这次，不等几人开口，后面就分别推出来两具盖着白布的遗体。
林淼伤心地捂着唇哭泣。
穆弛宴则红着眼，声音略微沙哑地对医生微微鞠了个躬：“谢谢。”
医生晗了颔首，道：“老奶奶在最后一刻自己拔下呼吸机的，她打了一套手语，我们看不懂，不过，我们的医务人员为她拍下了视频，请你们家属在看过视频之后，在这个确认书上签下字吧。”
身旁的护士在这时把手机递了过来，穆弛宴接过，和林淼一起观看。
视频里，刘奶奶自主拔下呼吸机后，医务人员还想为她戴上，但她摆了摆手拒绝了。
看着主治医生她打了一连串手势后，便定定地看向刘爷爷的遗容。
医务人员叹息着将两人的床推到了一块，刘奶奶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又垂下。
最后还是在医生的帮助下，把她的手搭到了刘爷爷手上，她才心满意足地笑了。
闭上眼睛，她终于安详地追随着刘爷爷，与世长辞。
视频到这里结束。
林淼感动之余也唏嘘不已，两位老人虽然苦了一辈子，但他们的爱情也是让人十分羡慕的。
抹了抹眼泪，她抬头问穆弛宴：“奶奶打的这套手势，是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