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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生2025-06-12 09:142,894

四.

再次见到阮萱素本人的时候是在点翠阁,那日正是胭脂上新的时候,因此不少城内的女子都来光顾。

彼时我正拿一盒朱红的胭脂细细赏玩,那人身穿红衣乌发如云,摇曳着腰肢走进门来,白皙的脸上虽有淡淡的粉色疤痕,却被其别出心裁的点了朵桃花,看起来更是风情万种。

她一双剪水秋瞳流光四溢,在店内打量了一圈,忽然就定格在了我身上。

莲步轻移,女子凑了过来,冲我微微一笑,伸出芊芊玉指点了点我手上的陶瓷小瓶:“这胭脂我刚好看上了,不如夫人把它让与我可好?”语气固然和缓,表情却是带着些许高傲,想必是认出我这个遭丈夫厌弃的可怜女人了吧。

我抿唇一笑,拔下簪子挑了些胭脂点在手上细细的看,而后又将它放入盒中微微摇首:“这颜色也太艳了些,不适合我,姑娘若是喜欢,就做个顺水人情送给你吧。”阮宣素没想到我如此好说话,愣了愣伸手接过胭脂:“夫人不认得我?”

我摇摇头:“姑娘怕是刚来苏木城不久吧,我前些日子身子不太爽利,一直在宅中修养,并不知道姑娘是谁。”

阮宣素将胭脂放入袖中,笑容带着些许意味深长:“那我们很快还会再见的,希望到时候,夫人也会这般爽快,我啊,快要成婚了,还有好多东西忙着置办呢,就先告辞了。”

“那就提前祝姑娘夫妻恩爱,鸾凤和鸣了。”我望着她身姿摇曳的背影,同样勾起一抹浅笑,东西已经让给你了,可不要让我失望啊阮姑娘。

五.

阮宣素过门那日顾长欢只在第一夜依着礼法宿在了我的房中,然后接连几日都住在阮宣素所在的芙蕖阁,我冷眼瞧着,默默地算着时间。

直到一个下午,有丫鬟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清秋堂:“夫人不好了,阮姨娘那边出事了,姑爷,姑爷他…”

当我带着小桃匆匆赶到芙蕖阁时,房间里气氛压抑,鼻翼间隐隐能闻到一股暧昧的味道,我看到顾长欢满面潮红翻着白眼,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人事不知,阮宣素被几个身形粗壮的丫鬟婆子压着跪倒在床边惊慌失措:“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呜呜呜——”

她挣扎着哭泣,眼眶通红,看起来更是有一种凄艳的美感,只可惜顾长欢已经昏迷了,这梨花带雨的样子,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怜悯。“闭嘴!”小桃抬手重重赏了她一巴掌:“青天白日的就勾着姑爷做这种腌臜事儿,乌七八糟胡沁些什么,凭白污了夫人耳朵,闯下这等祸事还敢叫屈,还不快塞了抹布拖下去。”

早有那腿脚灵便的小厮请了大夫回来,一番诊治后老头扶着雪白的胡须长叹口气:“唉,差点就马上风了,还好救治及时,只可惜纵欲无度,伤了身子,这人啊,以后怕是要在床上度过了,夫人节哀啊。”

我能怎么办呢,自然是拿着帕子哀哀哭泣了,毕竟猝然听闻了这种噩耗,哪个女人能受得了呢,大夫劝了几句,便提着药箱摇着头叹息着走了,估计第二天,顾长欢因与妾室贪欢,差点马上风的消息便要传遍苏木城了吧。

“好了小桃,观众都散了,我们的主角也该醒转过来了。”我拿帕子沾了沾没有一丝泪水的眼角,冷眼看着小桃扎针。片刻后顾长欢悠悠转醒,估计是感受到了身体的异常,他徒劳的挣扎着身体,喉咙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相公你感觉怎么样?”我急切地走上前:“怪我没有管好后宅,这才让阮姨娘害你坏了身子啊…”顾长欢闻言,呜咽了几声,我安抚似的拿帕子擦了擦他被汗浸湿的额角,看着他曾明亮如星的眼睛变得如此混浊,我心里竟一丝波澜也无:“秋成这就去处置了那阮宣素,你且安心养着,生意上的那些事情,交给我来就好。”

出了芙蕖阁,我将帕子交给小桃,吩咐道:“这东西脏了,扔了去,至于你们姑爷,天天参汤灌着,可别养死了。”

“我猜啊,您下一句是但也别让他好了!”小桃接过帕子,脆生生应了一句。

“你这丫头胆子也忒大,还揣摩起你家小姐的意思来了。”我噗嗤一笑,捏了捏她腮边的软肉:“去做吧,清秋堂也安排人提前布置了,我晚上约了贵人来府里做客。”

六.

“那阮宣素身为妾室却谋害夫君,已经下了狱。”对面雍容的贵妇人把玩着棋子,盯着我玩味的笑道:“不过你这奸商动手可真够快的,说说吧,是怎么搅合的?”

这妇人正是城主夫人徐夫人,与城中传遍的妒妇名声不同,我只觉得此人行事爽朗通达,自从那日唤小桃找过她之后,我们的往来也逐渐密切了起来,更难得的是我们对很多事物的看法也是出奇的一致,因此也颇有几分闺中密友的关系了。

“就知道你要逮着我问个明白。”我抚着肚子嫣然一笑:“我这就老实交代,谁都知道这戏凤楼里的阮宣素对红色情有独钟,而点翠阁的的胭脂也是数一数二的,前些日子点翠阁上了新品,志得意满的阮萱素即将如愿过门,自然少不得去里头转转,正好,我手上拿的,又是最好的孤品,原本她就对胭脂兴趣浓厚,再一看是我这遭人嫌的弃妇,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可不得要争个高低了。”

徐夫人闻言在我头上敲了一记:“你这贼猢狲,好好说话,问你怎么搅合的,你倒卖起关子了,好端端说胭脂做什么。”

“是是是,我错啦,您快润润嗓子,听我往下讲。”我佯装讨好,替她倒了盏茶水:“我用簪子挑起胭脂观察颜色时就已经趁机加了料,按照礼法,小妾过门第一夜顾长欢是要歇在我房里的,那阮宣素坐了冷板凳,接下来势必要急着争宠,我就赌她要画最好的妆,用最美的胭脂,最好啊,还能用从我手里夺走的那一盒才足够解气,那胭脂里的药对女子无害,顶多有些助性的作用,对男子,可就是虎狼之药了,顾长欢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身板儿,哪能吃得消,接连几天下来,自然差点就马上风了。”

“你可真是个做生意的天才,连这种事也要赌。”徐夫人笑骂一句,又叹了口气:“不过你说得对,这世道确实对女子很苛刻,偏要时兴什么存天理灭人欲,讲什么三从四德,就好像女人只是个物件儿,是他们的配饰一般,你不赌一赌,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正是如此,我的运气不错,赌赢了。”我释然一笑,微闭双眼感受着手掌之下的胎动:“现在是我为刀俎了,他最后的用处,也就是苟延残喘的活着,证明家里有个男人,好让那些虎狼似的亲戚不要盯着我沈家的家产不放,在这小丫头出生之前,我会继续谋划,扫平一切阻碍,让她不需要像我似的,得要费尽心机,还要凭着一个没用的人才能拿到自己应得的,到了那一天,顾长欢这个人,一碗汤药灌下去,也就到头了。”

徐夫人抚掌道:“正该如此。”

“我细想想,为何族中亲属敢登门占我家业,为何顾长歌敢对我和孩子下手,这些人自诩为堂堂男子汉,为了利益却连小辈、妻子都要害,他们拿着这些陈词滥调却如奉金科玉律,无非便是因为自己是受益者。”我正色道,恳切地望着城主夫人:“我想收留那些孤苦无依的女子来我沈家做工,教他们明道理,知荣辱,而不是囿于后宅厨台任人宰割。”

“还将巾帼誉婵娟,敢与须眉试比肩。”徐夫人叹息一声:“你这人可真是有点想法,放手去做吧,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嬉笑了一声,替徐夫人续上一杯茶水:“虽然眼下困难重重,可我相信,总有那么一天,那些压迫与残害女人的枷锁要被挣开,所有女子都能拥有和男子一般的地位,能够读书习字,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好让那些伪君子睁大眼睛看看,咱们女子,并不是生来就比谁差的。”

徐夫人越听眼睛越亮,最后飒然一笑,冲我举起杯子:“还是你想的通透,干了!”

我也举起杯子:“只要我们一直努力,这一天就一定会到来!”

杯子碰在一处,发出清脆的响声,月光下两个女子的身影也被拉的老长,虽然纤瘦,却仿佛蕴含着不屈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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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后我刀了那个赘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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