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前一跪就是三日,一瘸一拐回到将军府时太子何其郁闷。
寂静的深宫之内,太子应召来到御书房门前,可御书房外却没有一人,太子心中咯噔一声没了底。
他胆战心惊的跪在御书房门前,虽然梦隔壁不止一次告诉他那是他的父亲,没什么好怕的,但是眼下真的找不到一个不惧的理由。
“儿臣见过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御书房内,成武帝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许是这杯茶不合心意,成武帝眉头一皱,竟是将一整壶茶水都打翻在地。
啪!的一声,茶壶四分五裂,温热的茶水四处飞溅。
成武帝此时就像天雷滚滚般咆哮着,“瞧瞧你干的都是些什么蠢事!给朕跪着进来!”
太子闻声一刻也不敢耽搁,极为熟练的跪着进了那内室。看着遍地的碎渣,他也不管那地上是否干净,径直就跪在了成武帝之前打翻的茶水上。
见他如此,成武帝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两眼,极其不爽的问道:“你可知你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说罢又将一侧的奏折砸了过来,质问道:“肚中无墨就不要给我整哪些个花花肠子!你在孟家也有些时日了,竟是什么也不曾学到?!”
奏折“啪啪”的都落在了太子的脸上,虽然有些吃疼,眼下他也不敢伸手去揉。
虽然不知道成武帝从何得知,但是他的所作所为依然是瞒不住了,只得是将自己的一摊子糊涂事说了出来。
“是儿臣的错!儿臣只是…只是想给皇兄一点教训而已!儿臣没想会弄巧成拙啊!是儿臣害了那位小姐,是儿臣害了孟姐姐!还请父皇责罚!”
不论是朝堂之上还是朝堂之下,太子处处迫受齐文轩的打压,若非成武帝别有谋算,想必这东宫早就易主了。
以前他孤身一人,那怕心中有这说不尽的委屈和怒火也只能是往肚子里咽。可是如今不同了,他有孟歌,有齐允,做起事来也是硬气了许多,只可惜他终究高估了自己。
太子遣人买凶杀“人”,本想借慕王府刺杀太子一事栽赃陷害齐文轩,就算事后没有实证无法定罪,齐文轩也会被人猜疑,谁曾想竟被孟歌误打误撞给发觉了。
栽赃不成不说,反倒是害了无辜之人。
但是成武帝对他这番说辞似乎并不满意,起身走到太子跟前,“啪——”的一声太子脸上赫然出现一个赤红的掌印。
成武帝怒瞪着眼寒声道:“别以为朕老了就不知道你们兄弟间的那些个勾心斗角,历朝历代没有谁家的皇子不争不斗,可你是一国太子怎可做那般腌臜之事!”
在这低迷的气压之下,太子心惊肉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知道成武帝已经完全识破了他的计谋,不说破只不过不想撤掉这最后一层遮羞布。
太子生来胆小,怎么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一个缥缈的罪名。
看着太子跪在水渍中全身哆嗦,成武帝已然无话可说。对于太子成武帝有太多的期盼和失望,但是依然希望他能够成长。
“滚门口去跪!等你孟姐姐入宫了,朕再找你的麻烦!滚!”
成武帝一声怒斥,太子慌的跑了出去,灰溜溜的在御书房门前跪下,这一跪就是三天。
不日就是小雪,现在的天气不说冰冻三尺,那也叫一个寒气袭人,堂堂太子在御书房门前跪了几日,恁是连一个敢求情的人都没有。
宇文太后和王皇后纵然是万般心疼,却也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虽然慕王府刺杀一事已经被强压了下来,可是当日慕王府中参宴者众多,朝中重臣估摸着就有十来人,手握不住沙,多多少少还是流了出去。
太子被罚长跪御书房前,宣王被罚在府中禁足思过,一时之间,各种耐人寻味的揣摩传遍坊间。
太子坐在书案旁咬着牙揉搓着自己酸痛的膝盖骨,对齐文轩的怨恨竟是又多了几分。
“嘭——”
太子一拳打在书案上,对着外间大喊大叫道:“李怀安!死哪去了?!”
一连叫了几声都没人应答,太子更不高兴了,刚要起身,就看见一身戾气的莲拿着一叠书走了进来。
感受到来者一身的杀气,太子内心惶惶不安,莫不是齐文轩派来的杀手?这也太嚣张了些吧,直接闯进将军府了?!
李怀安呢?莫不是…
想到与自己朝夕相伴的老奴才惨遭杀害,太子心中悲愤不已,红着眼咬牙问道:“阁下是什么人?”
莲收起眼中的杀意,将手中书籍放在桌上,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我家小姐让在下给太子殿下送来的书籍,还请殿下悉心品读。”
看着周身气息与进来时有着天壤之别的黑衣男子,太子心中疑惑,“你…你是?”
莲无奈的勾了勾嘴角,淡淡道:“吾乃孟太傅的侍卫,莲。”
太子松了一口气,笑道:“原来如此,那…李怀安哪去了?”
莲抬眸看了太子一眼,解释道:“那位公公实在是太缠人被吾给打晕了,若有冒犯还请殿下恕罪。”
打晕了?!
太子被莲此言惊到了,无论什么原因,敢打太子身旁的人这胆子着实大了点。不过既然是孟歌身边的人到也不奇怪,主子胆子大,下边的人也好不到哪去。
太子无奈的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不过外面冷,待会儿还请将他扶进屋内,免得着了风寒。”
“小姐还让吾告诉太子殿下,陛下不是故意责难,既然有人意图谋杀太子,那几日待在宫里对您来说就是最安全的。”莲垮着脸说道。
此言一出太子脸色顿时苍白,心虚到额头薄汗微起,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孟姐姐的伤可好些了?”
不提起这事还好,提起就火大!
莲红眼生嗔:“殿下,小姐还说了:请殿下自重!休在做些害人害己的腌臜之事!”
莲一怒,这屋内的温度都降了许多,感受到这前所未有过得威压太子脸色巨变,却依然笑着说道:“还请阁下告诉孟姐姐,孤定当好好思过,还请姐姐好生照顾自己。”
莲将李怀安拖进屋内,冷着脸疾步离开。
看着莲的背影越走越远,太子脚下一软噗通一声跌坐在椅子上,双手因为害怕不停的颤抖着。
“这人的威压居然比父皇更加让人绝望,孟歌身边的人还真是不可小觑。”
莲回到青竹阁时,孟歌正在书案前思索着要往自己脸上画什么图案,看着他浑身戾气的进入屋内,不禁失笑。
“你这是怎么了,戾气怎么重?我还以为哪里来的杀手闯进来了呢!”
莲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她的身旁为她研磨。
见他不吭声孟歌也不多问了,他不想说就是磨破了嘴皮子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随即拿起刚刚画好的草图递到他的眼前,“你看看这几个怎么样?”
莲放下手中的墨,接过她递过来的草图看了看,眼中露出一抹与他冷峻的脸庞极其不符的温柔,说道:“小姐是想绘在伤口上嘛?”
孟歌捧脸轻笑,期待的问道:“你觉得那个比较好?”
看着手里的这些梅花,桃花,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心形叶子状的东西,莲勾唇一笑,指着那个心形叶子问道:“小姐,这个是什么?”
孟歌伸头看了一眼,尴尬的给他解释道:“这个…这个叫四叶草,这种叶子常见都是三片叶子,四片叶子的又叫幸运草,遇到的话可以许愿的。”
莲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端详了一下手里的草稿,摇了摇头,“这些都不好。”
“唉,就知道是这样,”孟歌拿过他手里的草稿,揉成一团扔到一旁的竹篓子里,趴在桌上说:“我已经尽力。”
莲思索了半刻,移步挨到她的身边拿过她手中的笔,聚精会神的在白纸上画着,不一会儿一朵火焰般燃烧的莲花在他笔下绽放。
孟歌扭头看着,这图案似火又似莲花,仔细看去原来是一只九尾的狐狸,只不过这只小狐狸正弓着身体伸懒腰,乍一眼就像是一朵连蒂的莲花一般。
“可以啊!”孟歌拿起草稿,乐呵呵的笑着夸赞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真别说挺好看的。”
见她喜欢莲也快意的笑了,放下手中毫笔,轻轻的撩起孟歌一缕青丝在指尖揉搓,“小姐喜欢就好。”
孟歌起身,青丝瞬间从他指尖滑落。孟歌收起桌上的废纸,全数丢在竹篓中,笑道:“也不知道杨叔叔弄的怎么样了,都三天了还没个动静。”
莲知道她心急,请缨道:“不妨让莲去帮小姐问问吧。”
孟歌拿着莲花的草稿,挥了挥手,“快去吧!快去吧!”
莲离开之后孟歌拿着那张草稿,按自己的喜好改了改细节。可是莲前脚刚离开将军府,青竹阁内就传来了异样。
孟歌警惕的看着屋顶,眼角滑过一抹不屑,心说:哪来的宵小之辈竟敢窥视!
可是这种警惕却是一瞬间的,她勾唇一笑起身走向屋外,刚打开门只见一只白猫跑了进来。
她抱起白毛捋了捋毛,脸上的笑意更盛,“你是谁家的呀?怎么跑我这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