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爱的偏执,偏执到无论是什么都要与齐文轩成双成对,无论他做什么都要效仿,首当其冲的便是他的字迹。
为了练出和他一模一样的笔迹,不惜熬夜仿他所有的手书,长到他写的文章,短到他随意写的一个字。
只是不曾想到,有一天居然就会忘了他凌厉的笔锋,但是到底是真的忘了,还是努力在忘记呢?
孟歌扶额失笑,“真特吗操蛋!可笑至极!”
所有人等着她开口解释什么“局中局”,没想到等来怎么一句污言秽语,本来不好奇的书信内容多,现在想不好奇都难。
感觉到她情绪上的突变,齐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若有所思的上前握住她的手,“若是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就别想了。”
被齐允冰凉的手掌激了一下,孟歌顿时从烦恼中清醒过来,她与齐允十指相扣,苦笑道:“你的手还是这么冷。”
齐允抬起另一只手撩拨她鬓角碎发,温柔地说道:“挨着你就不冷了。”
自从服用了子蛊齐允的身子一直都是冰凉凉的,那怕是在熏炉旁站一整天,他的体温都不见的会温暖起来,不似冰窖般寒冷好像已经是天赐。
看着大开的门户她觉得自己不仅有点蠢,还有点自私。齐允都能注意到那些细微到难以发现的事情,为什么她就不行?!
齐允如今本就怕冷,她居然还把房门给全数敞开!
“你们都进来吧,把门关上。”孟歌皱着眉对门口看戏的几人说道。
李怀安知道他们要商量大事,很自觉的站在门口没有挪步,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老奴去准备些许点心。”
众人进了屋,孟歌拽着齐允站到了熏炉旁,随即向众人展示了自己手里的两封信,可是众人仔仔细细端详了半天,依旧是一头雾水。
“孟姐姐,这两封信有什么关联嘛?孤怎么什么也看不出?”
太子率先表明了自己的无奈,随后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眼拙+1,疑惑+1。
孟歌举着两封书信侧身看了一眼齐允,好似希望他能够看出些什么,好在齐允并没有让孟歌失望。
他分别指了指两封信中的几个“礼”字,“这两封信看着没什么关联,但是你们仔细端详一下那些字的笔锋,大概就能看出一丝端倪了。”
闻言李燕凑了上去,认真端详了一下齐允指出的几个字,“这些字…”
李燕在军营时曾总揽过情报工作,对于字迹他非常的敏感,虽然这些年眼力有些退步了,但是在齐允指出关键字的情况下他还是一眼看出了其中端倪。
“虽然这封信刻意使用左手将字迹写的潦草,但是一个人的笔锋是改变不了的,这两封信老臣敢打包票——是出自一人之手!”
“什么?!”
太子等人被惊呆了,孟溪这个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更是难以置信,“开玩笑的吧!这封匿名信写的乱七八糟的,宣王这封信却写的如此公正,怎么看都不会是同一个人写的呀?!”
“这样的事情确实让人难以相信,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孟歌无奈的耸了耸肩。
如今知道了匿名信的主人,那么慕王府刺杀一事的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了。
孟歌意味深长的眼神从众人身上划过,最终落在了太子身上,严肃且认真地说:
“太子殿下,我知道你可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但是如果这封信是出自齐文轩之手,那么慕王府一事的性质可就大不一样了。”
太子是藏拙又不是真傻,他又怎么不会不懂孟歌的意思,若这封信真的是出自齐文轩之手,那么这个局中局玩的妙啊!
可是总感觉还差点什么?
若当真是故意设计想要至他于死地,那么他入网之后为何不收网?
难不成只是想警告他,不要以为得到了孟歌的帮助就能一步登天?!
太子眼眸暗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孤还是不大明白,既然是设计陷害那为什么不收网?!”
孟歌双手抱于胸前,努力的思考着这个问题,突然很想说:他有病…
这封信是齐文轩写的无疑,那么他一开始的计划应该是引太子入圈,完成了一系列大逆不道之事后,他再去请求成武帝彻查此事,那这时太子就是不死也不可能在稳坐东宫!
可是为什么不收网啊?!
就算刺杀一事被孟歌和齐允无意撞破,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但是太子已经筹划了假刺杀一事,那怕是将此事上报,太子定然也坐不稳了储君之位了呀?!
孟歌皱眉,却也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分析,只是叹息:“我实在是想不通,越发看不透这人了…”
齐允眼中闪过一抹寒光,随即消散。
孟歌没有理会众人的眼神,在房间里愁容满面的徘徊踱步,嘴里不停念叨着。
“信肯定是他写的,故意用左手写的潦草是为了掩人耳目,引诱太子入局,随后再将事情闹大让大理寺彻查此事…”
“栽赃嫁祸于人在陛下眼里本就是大忌,那怕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要将此事抖出来陛下必然会对太子大失所望…”
“到底是为什么不收网?为什么要放弃了原本的计划?”
众人见她神神叨叨的讲述着自己的分析,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但是毕竟事关自身,太子那怕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应该毫不隐瞒,“其实,父皇已经知道了此事。”
“嗯?!”孟歌的霎时就怔住了,左手抱于胸前,右手轻扶下颚,呆若木鸡的盯着他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孟姐姐莫不是忘了,慕王府事件当夜孤就在御书房门前跪了几日,受罚的原因:一是因为刺杀一事,二是因为孟姐姐的脸。”
“所以陛下一早就知道…”
孟歌看着太子和书信,当真是悲喜交加,虽然还没有到哭了又笑、笑了又哭的程度。
“现在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看着孟歌又哭又笑的模样众人有些担心,别是失心疯了吧?!
孟歌这次没有再忽视众人的眼神,“别这么看着我,我现在只是表现出,一个正常人在知道自己被耍了之后该有的状态,毕竟现在的事情可真是刺激的不得了。”
“确实有点刺激,但是这样不是更和你的心意嘛?可以让你更好的戏耍敌人。”看着孟歌眼中一闪而逝的期待,齐允一语点破孟歌的心思。
孟歌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很认真地说道:“别把我说的那么变态好吗?虽然一直有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但是好在圈子里的猎物不仅仅是我们。”
“还有你的敌人,”齐允戏虐道,“但是你就那么确信陛下是向着我们的?万一是你自作多情呢?”
孟歌轻笑:“陛下自然是真的想扶持太子,不然也不会拉我进圈。但是如果太子是扶不上墙的烂泥,那么陛下肯定也会放弃。”
“等一下,姐我有些听不懂。”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孟溪发出了疑问。
孟歌看了她一眼,随即走到圆桌旁倒了一杯热茶,嗅了一下香气之后递给了熏炉旁的齐允,然后向众人解释道:
“从太子罚跪一事看来,陛下一直知道此事。虽然不知道陛下了解到什么程度,但我觉得陛下知道的远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多。”
齐允随口附和:“也就是说,京都的事情一直都在陛下的掌握之中。京都就像一盘棋,我们都是下棋人的棋子,陛下才是真正的下棋人。”
太子听的有些恍惚,难不成他的父皇是想看他和齐文轩互相争斗嘛?
有这个必要嘛?
一个皇位而已,干嘛非要弄得腥风血雨?
“一定要互相伤害吗?非要有其中一方受到伤害才算完满的结局吗?”太子突然发问。
这孩子肯定又在想那些有的没的事情了,怎么就那么多愁善感啊?!
到底随了谁啊?!
孟歌上前弹了一下太子的脑门,笑着安抚道:“太子殿下不要想的太多,皇家的事情剪不断,理还乱,有些事情不必深究,你只要知道他是为了你好就可。”
太子似懂非懂,只能默默点头。
孟歌不清楚成武帝的意图,但是她相信成武帝现如今是向着太子的,有些事情也只能往好处想了。
“夺嫡之路漫漫,没有敌人就会安于现状,居安思危更容易成长,陛下只是在给你们营造一个成长的环境…”
齐允轻佻眉梢,脸上挂着邪魅的笑容打岔道:“但愿如此。”
孟歌嘴角一抽,一脸不高兴的看着他说道:“三国鼎立,匈奴未灭,顺境中成长的皇帝你觉得能撑起一个国家嘛?!”
她凌厉的眼神一瞪,齐允立马就怂了,“不能不能!”
“就你话多。”孟歌怼道。
齐允面无表情的搓了搓手中茶杯,眉头一挑,“本王跟谁都少言少语,也就对你面前能多说些,怎的还不让说了?”
孟歌退了一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舞台给你,你尽兴——”
谁知齐允态度一转,微怒道:“齐文轩约你作甚?!”
“嗯?!”孟歌被他问的云里雾里,刚刚只是看了个开头和落款,莫不是忽略掉的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忙又看了一眼。
“…这…这人有病吧?!过去怎么久的事情现在才来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