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是太子极为艰难的一年,那一年他的人生就像坐过山车,大起大落。不仅失去了一个他爱他敬的哥哥,为了自保甚至赌上了自己身为储君的未来。
人人夸赞的天才少年,一夕之间变成了一个胆小懦弱,畏首畏尾的家伙。如此巨变,让许许多多的原本支持他的人失去信心,纷纷倒戈齐文轩。
许多人旁观者更是看起了笑话,在他们看来,太子如今不过是住在东宫里的一个空壳,齐文轩才是真正的无冕之王。
无论是后宫还是朝堂,那都是一个非之地,数不尽的勾心斗角,看不见的设计陷害,让人厌烦的阿谀奉承…在这样一个环境之中,流言蜚语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从太子大病初愈后性情大变开始,几年间各式各样的谣言层出不穷,到处都是说太子不是的闲杂人等,就连曾经对太子毕恭毕敬的宫人们都在暗地里无情嘲讽。
而后,不知何时起居然传出了成武帝即将废除太子的谣言,一时之间太子被推上了风口浪尖。看着事态愈演愈烈,他本人也大吃一惊!
藏拙本来只是想消除齐文轩对自己的敌意,减少被暗害的可能而已,谁曾想到会凭空出现怎么多的流言蜚语。
“孤到底做错了什么,皇家的兄友弟恭难到就是个笑话吗?!”
如今的太子已经不是当年不谙世事,整日顽皮的小孩子,如今的他也有野心,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是,到底是什么束缚了他的羽翼…
青雅阁内孟歌听的出神,虽然这种暗害在皇宫算不得什么,但是他能够理解太子的心情。
被自己所信任之人背叛的感觉她可是深有体会啊,而且两人均是被一人背叛,这是什么样的缘分啊!
孟歌咬着牙强颜欢笑着,沉默了片刻之后,起身将太子扶起,“你倒是勇气可嘉,这种情况万一玩脱了东宫可就易主了。”
“若是连命都保不住,如何与之对抗?”太子先是先是一幅信念坚定的模样,随后情绪突然低落。
“虽然我不愿意这样做,但是我心里的哥哥是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他早已不是我的哥哥了…”
一句“早已不是我的哥哥”暗藏的是多少心疼和心酸,你以为的兄友弟恭,到最后不过是别人花心思布的局。
孟歌拍了拍太子的肩膀,随即转头看向齐允,“我倒是很想知道你那个时候在做些什么?难不成就默默做一个旁观者?”
气晕了脸上闪过一丝惊恐,急忙解释道:“不好意思,那个时候我尚在银州封地,等我回到京都看望太子时已经是四年之后了,很多事情已经无力回天。”
“拖了怎么久才来,你就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孟歌脸色一变,深沉似水,既严肃又认真。
齐允摊手苦着脸无奈的笑道:“我要是真的什么都没管,你现在估计见不着他。”
孟歌歪脖子,上下打量着太子,“此话何意?”
“孟姐姐错怪皇叔了!自落水一事之后,皇叔不日就从银州派来许多高手在我身旁守卫。”怕孟歌误解自家皇叔,太子急忙解释道。
“皇叔本人是天元十年七夕回的京都,一回来就说要带我去游玩,可是刚到城外我就突然出现了假死现象…”
“又被暗害了?”太子话还没说完,孟歌似乎就猜到了什么。
太子点了点头,苦着脸讪讪说道,“后来经皇叔调查证实,他们很早就收买了负责东宫膳食的太监宫女,每隔一段时间就在饭菜中下毒。因为毒量轻,所以只是在慢慢侵蚀我的身体,可是如果一直那样下去,不出半年就会毫无征兆的猝死。”
“你这是什么命啊,简直比窦娥还窦娥!”孟歌忍不住吐槽。
齐允知道她的话没什么意思只是单纯的吐槽,但是太子可不懂她的幽默,右手稍微加了一点力。
孟歌吃疼回头瞪了他一眼,小声骂道:“混蛋!你这是做什么?!”
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旁人不是我,他们不懂你的幽默。”
看着两人交头接耳,太子心里慌得一批!他就怕孟歌觉得他在胡扯不信任自己,若是失去孟歌的扶持,这条君王之路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你别太紧张,我没有不信任你说的话,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放弃你选择其他人。”
敞开心扉说了半天,太子也摘下了平日里的面具,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和内心的潜台词,无一遗漏的全都写在了脸上,孟歌颇感欣慰。
但是看着他慌乱的模样,孟歌决定给他吃一颗定心丸:“我孟歌在此发誓,只要你齐研一心向善,立志做一个为国为民的明君,那怕日后我被世人唾骂,被挫骨扬灰!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南楚的江山送到你手中!”
誓言一出,太子眼中蹭蹭发亮,正准备感谢却被齐允先一步打断,“你就不能盼点好,怎么就要被世人唾骂,挫骨扬灰了?就不能是与我携手白头,同看这繁华盛世吗?”
“咦——你走开点!肉麻的要死了!”突如其来的骚,懵闪了孟歌的腰。
画风变化太快,太子的感谢之词卡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总感觉不应该…
是绝对不能去打破这个粉红色的画面!
否则必有血光之灾!
而且他猜测,自己以后的生活必然将被这粉红的气泡,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萦绕!
太子木头疙瘩似的站在二人面前,虽然没吃午饭,但是现在他感觉自己快撑死了,并且心里酸溜溜的。
孟歌和齐允你来我往的秀了半天,也总算是良心发现,双双向太子投来了同情又尴尬的目光。
“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吧…”齐允扭正孟歌的身体,说道。
孟歌继续猛打鸡血:“太子殿下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对你的期望是很高的,不论你是藏拙也好,真傻也罢,这个九五之尊之位我们还是要共同努力!”
Singlekill——
欲哭无泪:“我就当孟姐姐是在夸我…”
气氛略显尴尬,试图缓和:“我当然是在夸你!藏拙这种事情可不是谁都装的下去的!你看看你皇叔,他要是藏拙必然玩崩!就他这张脸,这双眼睛,瞎子才会认为他是个无能之辈!”
DoubleKill——
痛心疾首:“孟姐姐求您别说了,我就当您真的是在夸我。”
孟歌也感觉自己说的话哪里怪怪的,无奈的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努力憋笑的齐允,讪讪一笑:“好…好吧,不过我确实是在夸你!”
太子实在扎心,眼下只能是自我宽慰:太阳是为我升起,努力着微笑面对生活!
“扣扣——”
门外突然传来孟溪的声音:“姐姐,有你的书信。”
三人同时向门口看去,孟歌随即开口诧异道:“谁会给我写信?”
“也许是孟姐姐的暗卫吧。”太子随口一答。
孟歌眨巴眨眼眼,对于这个回答有些吃惊,“你小子知道的也不少嘛?不过他们不可能把书信递给我和莲之外的第三人。”
气氛本来挺正经的,谁想到齐允突然酸了一句,“又是莲,一天到晚就知道莲!你要是多想想子昱,他做梦都能笑死!”
真是好气又好笑,眼下是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三句话里两句离不开莲的是他自己好嘛?!
就他一天到晚提到莲的次数,孟歌一双手一双脚都是数不过来,不怀疑他们俩有事就不错了!
“醋坛子——”
孟歌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到门边,做足准备之后微微打开一个小口,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不禁颤了一下。
扫了一眼站在雪地里的几人,回眸问道:“谁…谁送来的书信。”
孟溪将信封递了过去,“我也不知道,看门的下人正往隔壁送我就拿来了,上面就写了一个“孟大小姐亲启”,其他什么也没有。”
孟歌接过信封二话不说就撕开封条,展开信纸的一瞬间懵了,看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笔迹,她无奈的揉了揉眉心,“齐文轩…”
片刻之后孟歌猛然惊觉!
一脸严肃的迅速转身,雷厉风行的来到太子身旁,怼到他眼前问道:“刚刚那封信呢?!”
突然地凑近着实吓了太子一跳,孟歌身上的戾气就已经够瘆人了,齐允还用一种要吃人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
别说行动了,就是说话都有压力好吗?!
孟歌盯着太子看了片刻,方才后知后觉的退了一步,“把刚才那封信给我,快点儿的!”
终于拉开了安全距离,太子松了一口气,忙拿出刚才的信纸,“孟姐姐可是发现了什么?”
孟歌缄口无言的对比着手中的两封书信,尽管太子这封信上的字迹刻意写的潦草,甚至可能用的左手!但是两封信上笔锋的感觉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局中局啊!”
看着孟歌怪异的行为,门内门外的人都懵了,李燕如风等人更是直接趴在了门口,默默等待着她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