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两日,大理寺就公开审理了在护国寺闹事的匪寇。
并按照齐允的指示,将那齐文轩派来的刺客与那群匪寇混为一谈,最终以谋害皇室与朝廷重臣等罪名判处秋后斩首!
护国寺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孟歌为让承王殿下脱身纵身跃下悬崖的事情顿时也成了美谈。就这样,齐文轩的小算盘还未开始就以失败告终,但是那个盘算一切的了空和尚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失落。
长廊之下,齐文轩看着了空寄来的书信咬着牙抽了抽嘴角,一双鹰眼遥望着护国寺的方向发出阵阵寒光,“这个该死的秃驴!看来那本王做实验让他很高兴!”
“王爷。“临时暂代车勋位置的侍卫见齐文轩这般生气,急于表现自己,一脸兴奋的走上前,”这个和尚居然敢戏弄王爷,不如让属下把这个和尚给剁了!”
“嘶——嘶——”
齐文轩冷冷的瞄了一眼这个不知死活的侍卫,瘆人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又一声撕碎纸张的声音响起,“这个位置只是暂时需要你,不要试图表现自己来取代些什么,你能做的这是替他去见阎王爷。”
侍卫浑身一震,扑通跪倒在地,“属下多嘴,请王爷恕罪!”
过了半响齐文轩也不曾说话,侍卫最终还是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此时的齐文轩正抬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缓缓落下的白雪,眼中是看不透的哀伤。
宣王府里的老人总是说不要试图觊觎车勋的位置,那怕那个位置并不高,但是那个位置永远只能属于车勋,那怕有一天他死了那个位置依然还是属于他。
起初所有新来的都不明白这个车勋有什么了不起的,长的跟一个瘦弱的小白脸似的。
可是现在这个侍卫算是明白了,这个车勋的确不是一般人,虽然猜不透他和王爷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绝对关系匪浅,而且这种关系超越主仆。
“王爷!他醒了!”
随着屋内传来一声喜悦的欢呼,齐文轩即刻反应冲进了屋内。看着从床上缓缓撑起的车勋,他很想冲上去抱住他,但是想到自己刚才在屋檐下战了许久身上冰凉,整个人就像木头一样突然顿在了床边七步远的位置。
齐文轩强压着心中的欢悦,故作冷静的关心道:“醒了就好,日后不要再做这种没脑子的事情,别白瞎了本王的天山雪莲!”
他咬着牙,很想把“还有我的血”这句话说出来,但是看着车勋那张写满歉意的脸,顿时没了勇气。让车勋对自己心生愧疚是个让他妥协的好办法,但是奈何某人心软,见不得车勋歉意的脸。
“王爷……”
车勋看了看房间里的摆设,看了看自己的衣裳,霎时大吃一惊:这不是文轩的房间吗?!我怎么还穿着文轩的衣裳?!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王爷,这是……”他心中彷徨的看着周围的人,这不都是宫里的太医吗?怎么都跑到宣王府来了?
他恍惚记得自己在齐文轩房门前跪了一夜,本来是想在齐文轩起床之前离开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就倒了下去,迷迷糊糊的还感觉自己被什么人给抱住了,那人还在撕心裂肺的呼喊着他的名字。
车勋瞳孔一紧,咬着牙难以置信的看着齐文轩:难不成当时那个人就是文轩?!
看着车勋脸色突然变得苍白,齐文轩心头一紧,也顾不上自己身上是否冰凉,快步上前一把将他扶住他的肩膀,“这是怎么了?可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没…没事…”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车勋感到怅然若失,好似眼前的一切都是梦。“这都是真的吗?”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在梦里的原因,车勋居然视若无人的抚上了齐文轩的脸,一如当年在花船上那般大胆。
齐文轩也被车勋突如其来的动作和温柔眼神怔了一下,缓过神便发现这人有些恍惚。他看了刚才的侍卫一眼,吩咐道:“让人去把药热一热,随后去把杨大夫请来!其他人就都下去吧!”
偌大的房间里两股呼吸一轻一重,好半会儿都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
片刻之后,齐文轩正想抓住车勋的手说些什么,车勋却先发制人靠上了齐文轩的肩膀,哽咽的声音很细微。
“殿下…文轩…”
车勋紧紧抓着齐文轩的臂膀,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楚一句话,看的人直着急。
齐文轩轻声叹息,手心轻轻拍抚着车勋的后背安抚着:“没事了,你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
“不能休息…我还不能休息…文轩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我去做。”车勋双肩抖动,哽咽声越来越大,“我不计后果的服用安魂香,拼了命的习武,不是为了休息的!我不想再成为文轩的累赘了!!
安魂香?!
齐文轩将车勋紧紧抱在怀里,咬着牙愤恨地说道:“傻子!你怎么能服用安魂香!你连我的最后一个朋友也要夺走嘛?”
齐文轩按着他的后脑将他埋进自己怀里:“没人觉得你是累赘,当初向父皇请求饶恕你就是想让你依靠我,我怎么会觉得你是累赘呢?”
“是文轩替我向皇上求情?!”车勋惊愕的挣脱齐文轩的怀抱,等着铜铃般的眼睛看着他,随后却是苦涩一笑,“梦里的文轩居然还会知道这些吗?看来我真的是烧糊涂了。”
“梦里?”
齐文轩哑然失笑,原来这家伙真的觉得自己在做梦,真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坏。
“梦里的文轩笑的真好看,可惜在梦之外的地方根本看不到这样纯真的笑容。”
齐文轩还在叹息,车勋的手却又抚上了脸颊,“现在的文轩让我越发看不懂了,他的表情就像谜一样让人看不透,我也不能像以前一样猜到他要做些什么了…”
“原来你是这样认为的吗?对不起,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齐文轩的眼睛在熠熠发光,嘴角的笑意也越发浓郁,“很抱歉让你感到不安,我一直以为我在做的事情就是我不说你也会懂,可是我却忘了,文成的脑子里没有阴谋算计啊。”
车勋越发的委屈了,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好似要将这些年憋着的眼泪一次倾泻而出!
“自从文轩有了夺嫡的想法,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多余的累赘,总是生病受伤让文轩分心,文轩已经分身乏术了还要照顾生病的我。”
仰头哇哇大哭,“我以为文轩是因为觉得我太累赘所以才变得冷漠,甚至为了让我知难而退还在人前做出一些让我难堪的举动!可是那天我看见了,文轩抱着我哭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文轩你哭!”
齐文轩微微皱眉讪讪一笑:“原来看见了呀…”
“不许笑!”见他笑了,车勋还以为他在嘲笑自己,“所以我越发不明白了,文轩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对我时好时坏?!我只有你了啊!我不想失去我最后的家人!”
“不会的!你不会失去的!作为你的家人我再也不会让你感到不安了!对不起!对不起!”
齐文轩总算明白了这些年导致两人越来越远的原因。
车勋一直拘泥于罪臣之子的身份,与自己相处也总是隔着这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薄纱。本来想得到权利改变车勋的处境,揭掉那唯一的阻隔。
但是这些年自己太执着于权利,居然忽略了车勋本人的感受。照这样下去,即使最终成为了南楚的皇帝,想必也已经失去了这个我用生命去珍视的知己吧。
但是这家伙好像还以为自己在梦里啊!
齐文轩心头释然,整个人顿时轻松了许多,给车勋的笑容也真了几分。他掐着车勋的脸颊肉,说道:“误会都解开了就别哭了,还是说你能在“梦里”原谅我,梦之外的地方就不行?”
说罢手指微微用力。
“啊——疼疼疼!!!”
车勋打掉齐文轩的手,揉搓着自己疼痛的脸颊肉大喊大叫道:“齐文轩你做什么什么?!疼死了!”
“做梦也会疼啊?”齐文轩右手撑在大腿上,手掌托着腮帮子笑了笑。
“当然会…”车勋愣了一下,随即便以极快的速度缩到了床角上,哆哆嗦嗦的砸吧嘴,“这…这不是梦…”
他伸手试探性的戳了戳齐文轩的脸,却是被齐文轩给抓住了,“我还以为你只会在梦里有那么大的胆子呢?”
“我…”
“病人这么快就醒了?超乎老夫的想象啊!”杨伯宇挎着药箱兴奋的“嘭——”的一声推门而入,“人呢?!”
外边的人刚把房门给关上,杨伯宇就愣愣的站在了门口,“哎哟!看来老夫来的不是时候,要不然我待会儿再来?”
车勋尴尬的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这位是?”
齐文轩介绍道:“这位是给你看病的杨伯宇杨大夫,是孟家军的军医。”
杨伯宇的眼珠子转悠了一下,见两人没有要赶人的意思也就自顾自的走到了床边,上前就拉起了车勋的手,“嗯,恢复的还挺快,估摸着是安魂香的缘故。”
提到安魂香两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还是齐文轩率先打破了沉默,“杨大夫,安魂香可有解?”
“还真是安魂香啊?!”杨伯宇看了看两人,“这是说清楚了?”见车勋点头他又说道,“解药就别想了,等把身体调养好了试试硬抗比较好。”
与车勋的早有预料不同,齐文轩略有些失落,“那日后调养身体的事情就劳烦杨大夫了。”
“好说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