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媛仿若惨遭雷击,她红着眼眶,怔愣着,不敢说话。甚至连那瘦弱的身体都在发抖。
“王爷,您……”难道景王是对她一点心思都没有?不然为何会如此心狠。武安侯如今的职位是他们一家人的仰仗,她又如何能够接受被自己的一句话断送了呢?!
“哟,这武安侯府上的小姑娘啊,快早点歇息吧!”崔明德终于清醒,他看了眼抱着枕头的楚天媛以及在一旁一脸冷漠的景王,立马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儿。这宫里的人本来就门儿清,一个个都人精似的,但这才十岁就如此主动上门的,崔明德还是第一次见。
眼看着景王的脸色越来越差,崔明德赶忙将楚天媛推回自己的房间,要关上房门时,他开口道,“小小年纪,父亲职位水涨船高,总是有更好的归宿,景王妃相信你也是知道的,又何必上杆子凑找不自在呢?”
他说的倒是委婉,说出来的话没有那么尖锐刺耳,但在楚天媛的耳朵里,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楚天媛没有力气再去回答什么,但她心中却是不甘心的。
她坐在穿上,看着外面的星星点点。从她见到景王的那一刻起,她心中有一道声音告诉她,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无论前世今生,都是属于她的!她怎么能甘心?!
“处理完了?”景王坐在书桌前看着从百姓家中收集来的伏案,听到崔明德的动静他略微抬眸。
“是,王爷。”崔明德很想说,如若将这个女孩一直这样带在身边,若是王妃知道了,是不是会心有不满呢?但他却不敢开口。
“回去好生歇息吧。”景王看着他,抿了一口茶,淡淡道。
崔明德思绪在三,还是应声出了门。一出门他便叹了口气,自己造了什么孽哦,看来只好在王妃不在的日子里好好看着楚天媛,不让她有任何可趁之机才是。
路途很远,但时间却过的很快,三日后,杜泓霆几人便抵达漠北。
今日杜泓霆却是和苏静言一起坐在了马车中,他温着上好的龙井,笑道,“按照景王的速度,若是无事耽搁,今日恐怕也到了这座城。”
这是漠北和京城连接的城市,除此之外的路都是崎岖的山路。
见苏静言没回答,他又继续道,“王妃山高路远的去找景王,是有事想告知吧。”
“嗯。”苏静言淡淡的回应道,“此事关乎天下百姓,在混乱中苟活的漠北人民,总是需要一个说法才是。”
她的语气犹如春风细雨,但细细听来却包含着一抹笃定,杜泓霆怔了怔。这般坚韧果断却又柔软的女子,他倒是第一次见。她的格局也不像是杜泓霆平日里所见到的那些为了个男人伤春悲秋的无知妇人,而是货真价实的,有着自己家国看法的女人。
“王妃所言极是。”他看着苏静言的明眸善睐,“王妃能有如此看法,想必王爷定然也是相同,而于在下而言,只要家国安定,万事皆可。”
江湖人士本就豁达,杜泓霆更是看得开,他这一番话倒是让苏静言听明白了。皇帝是谁都行,只要天下太平,不苛刻江湖人士便可。思绪转到这里,她心念一动,“杜公子的意思莫不是……?”
杜泓霆笑了几声,那双潋滟桃花眼看着她,“王妃心中自有定夺。”
他的话无疑于一定强心剂,让苏静言的心稳了下来,这是不是说明,若是有朝一日景王想要登顶,他会帮一把呢?不过此事不得操之过急,还是要再观看一下才是。
苏静言抬眸,看向窗外的街道,人间烟火气弥漫着,这里的人不像是漠北那般穷苦,也不似京城那般繁华庄严有序,他们每一个人反而活得自由自在。
突然,苏静言一瞥,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眉头微蹙,杜泓霆一眼就发现了她的异样。“王妃可是看到什么了?”
“兴许是我看错了。”她摇了摇头,这里距离京城快一千公里,楚天媛怎么可能会在此处?虽说安慰自己是看错了,但她那双颤抖的手到底是让杜泓霆看出了端倪的。
“如若不然,我们先去歇息一下。”杜泓霆看着苏静言的脸色越来越差,开口道。
苏静言点了点头,并未出声。
一行人很快来到一家在城内比较高级的茶楼,杜泓霆财大气爽的定了一整层楼,让下人们也好好修养歇息,毕竟他知道, 找到景王也不过就是这两日的事。
青枫搀扶着苏静言,担忧的问道,“王妃可有哪里不适?”
“无妨。”苏静言勾起一抹笑,但心底楚天媛的影子却是怎么都挥之不去。
“呀,这不是王妃吗!”刻在心底的声音倏地响起,苏静言怔了怔,眼前果然出现了那张熟悉而又让她恨意滔天的脸。
是楚天媛。
她似乎很惊喜一般,唇角噙着笑,秋水翦眸中带着一抹娇媚和小女孩的娇憨。
“大胆!”青枫拿出自己的明月刀,却被苏静言拦住了。
“武安侯之女楚天媛,未及笄为何离开京城?!”苏静言深吸一口气,按照杜泓霆的推断,景王就在此处,而在这里又遇到了楚天媛……
她告诉自己,不会的,楚天媛定是自己来到这里的,定是和景王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她压下心底起伏的情绪,开口问了这么一句话。
楚天媛得意的哼了一声,低下头去,缓缓道,“王妃息怒,小女能够来到此处,自然还是因着景王哥哥温柔,不然,小女怎么会有能力呢?”
她的话语在苏静言听来,犹如五雷轰顶。
“景王哥哥?”苏静言讽刺的笑了,随后她深吸一口气,一脸正色的道,“谁给你的单子称为景王哥哥?你一个权臣之女,莫不是要告诉本宫,你是皇帝的女儿,和景王是兄妹?”
楚天媛脸色刷的白了,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多么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被别人知道,自己全家都会被自己害死的!
“王妃息怒!”楚天媛跪在地上,身边的人都肆意的看着,似乎很是好奇。她抿了抿唇,眼角的泪滴划过,“王妃息怒,小女只是一时嘴快。”
苏静言并不买账,只是冷冷笑道,“说什么都是你楚小姐,莫不是视本宫为无物?”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楚天媛慌了,她再怎么心机叵测,她也只是一个十岁的女孩,好在,在一片混乱中,她看到了景王的影子,“王爷!”
她这一声叫的是凄厉无比,不知道的还以为苏静言对人家做了什么。
景王看到苏静言的时候,微微怔了怔,“你为何在此处?”他不敢置信的开口,随后看向杜泓霆。
杜泓霆那双桃花眼冷冷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楚天媛,随后向景王行了个礼,缓缓道,“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吧。”
楚天媛被杜家的仆人拉了起来,遣送回房,至于苏静言和杜泓霆二人都进了景王的房间。
景王薄唇微抿,本想开口问苏静言很多,却还是先问向杜泓霆,“是你将阿梨带到此处?”
杜泓霆笑道,“王爷息怒,王妃的心思七窍玲珑,若是在下,又如何说的动她呢?”
景王一想,确实如此,“你先出去吧。”
语罢,杜泓霆便行礼告退,很快,房内只剩下了苏静言和景王二人。
“阿梨。”景王的声音带着一抹颤抖,传入苏静言的耳里,让她耳朵有些发痒。
她深深的闭了下眼睛,问道,“为何楚天媛会在此处?是王爷,想要娶她,是么?”
苏静言的声音柔和无比,但景王却听出了一股子绝望,他的心猛地一颤,“怎么会?阿梨她只有十岁啊!”
‘啪嗒’眼泪顺着脸颊掉落在地面,发出响声,景王伸手想要去擦她眼角的泪,却被她躲开。苏静言的心疼的几乎快让她喘不过气,她笑着说,“我知道了,等她及笄,我就会替王爷给武安侯府下聘礼。”
景王被噎了一下,他心疼的看着那个倔强的不让自己碰的女子。
他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阿梨,你让我如何是好?”
他上前两步,从背后抱住苏静言,“她差点被人绑走,我只不过恰好遇到,便救了下来。无论她是楚天媛也好,亦或是无知路人也罢,只要被我看到,必定不会置身事外。阿梨,你是知道我的,何必钻牛角尖?”
苏静言挣扎的身子在听到景王的话语时略微平静了一些,是啊,那些事都是上辈子的,自己又在钻什么牛角尖呢?可只要一看到楚天媛的脸,自己就感到浑身不自在,她无论如何也无法避免这样的情绪。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哭什么?”景王骨节分明的手指给苏静言轻柔的擦了眼泪,这一次苏静言终于没有直接拒绝了。只是依旧一言不发。
两人就这么抱着,夕阳直射在两人身上,暖暖的,他们的影子被拉了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