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言直接的说道,“若论家世,林伯父乃二品大员,且林府又是百年世家。在读书人中声誉极高。可二叔……”苏静言顿了顿,看着静愉的肩膀忍不住的已经开始发抖,狠下心叹了口气说道,“静愉,不用我说,你也知道的。”
苏静言看见苏静愉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她的手上,终是不忍再接着说了。搂过苏静愉的肩,“静愉,如果只是论个人。没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这一说,师兄就是再优秀。可是大姐姐依然觉得,我们家静愉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男子。”
苏静愉捂住嘴,嚎啕大哭,“可是……可是林师兄他不喜欢我是不是?”
年少的时候,哪里会考虑家世配不配,在意的不过是喜欢不喜欢。
苏静言拿起帕子,小心的搽干了苏静愉脸上的泪痕,“阿愉,喜欢不能强求。年少的时候能有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是幸运,若是这个人恰好又喜欢你那是福气。”
“可是啊,很多时候,两情相悦真的是很难的,多数的时候都是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可是也没有办法啊,他人不喜欢你,你就要连着他人的那份喜欢自己才是。”
“大姐姐……”
“我在。”
“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
苏静言想起那个死在梨花下的女子,低声道,“有的。”
“那他……喜欢你吗?”
苏静言抱着静愉,说不出话来。
前世的苏静言喜欢的那个人,不喜欢她。这世的苏静言,心里大约仍旧还是喜欢的吧。只是,这一世的感情太过复杂。她能百之百确定的不过是当初那个纯粹如飞蛾扑火的女子。
所以……她应该如何回答呢。
“可能不喜欢吧。”苏静言最后还是喃喃的说道。
苏静愉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苏静言,“那大姐姐,可曾后悔过。”
苏静言低下头,嘴角弯了弯。只有这个问题,两世为人的她无比确认,“不悔。”
好不容易劝住了苏静愉,打发人去准备热水,让静愉洗嗽。收拾好后刚落座,确实崔明德手里拎着个盖着布的笼子进来了。进了门一躬身道,“见过王妃。”
苏静言浅浅一笑,看向他手里的笼子,“崔总管,这是……?”
崔明德面无表情地道,“这是王爷吩咐给王妃送过来的,说是给王妃您解个闷。”
苏静言:
“这是什么?”
崔明德回道,“王爷说,您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如今崔明德一天不往长青阁跑个几趟都不正常,早就已经对自家王爷“病的不轻”的举动,见怪不怪了。
文竹上前接过崔明德手里的笼子,因为看不到里面的情形。拎在手上的文竹又能清楚的感觉得到,笼子里分明是有什么东西在动的。
文竹有些犹豫着不敢上前,怕是什么,不小心伤了苏静言。于是,有些颤抖的去掀那笼子上的布,掀开以后,连文竹也愣住了。
这不是松鼠么……
苏静言扫了一眼笼子,自然也是认出了这就是之前在西山寺,她追着的那只松鼠的。
满屋子的人,盯着文竹手里的笼子,都有些面面相觑。这王爷虽说平日里也经常送东西来,可是这松鼠……还是头一回送活物的。
那松鼠在笼子里,原本正安静的啃着松果。可看到苏静言以后,立马就放下手中的松果。跑到离苏静言最近的笼子边,抓着笼子歪着头看着苏静言,仿佛是认出了她一般。
苏静言不由得有些得意的看着笼子里的松鼠,笑了笑。让你捉弄我,这下你跑不了吧。那松鼠也仿佛是看懂了似的,对着苏静言呲了呲牙。转过身去,屁股对着苏静言又开始啃松果了。
苏静愉看着笼子里的松鼠,到底是小女儿心性。高兴的说道,“大姐姐,这松鼠真可爱。”
苏静言也瞧了那松鼠一眼,想起之前自己跟松鼠置气的模样,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苏静愉挑眉,“大姐姐骗我,还说姐夫不喜欢你。”
苏静言不由得暗自流汗,这丫头,怎么当众说出来了。看着还没有退下的崔明德,也有些不解的抬了眼瞥她,“咳”苏静言轻咳了一声。
对着崔明德说了句,“替我多谢王爷了。”
崔明德领了话,退下了。心中不由得替他家那不争气的主子,默哀了一会。都做到这份上了,王妃还觉得王爷不喜欢她呢。
所以啊,他就说送这些不靠谱啊。
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
苏静愉到底是出来的有些久了,不敢多留,期期艾艾的起身跟苏静言告辞,“大姐姐,我也该回去了。”
苏静言也不知今日说的这些,静愉有没有听见去。如果二婶因为今日的事情,之后不再提起,再好好的替静愉寻一门合适的亲事。时间久了,她相信静愉也能明白。
怕就怕……她二婶那个性格……
苏静言斟酌着问道,“阿愉,你跟大姐姐说句实话。即使是林伯母不同意,师兄也……也不喜欢你,你仍然想嫁给师兄吗?”
若是只是二婶,大不了她请母亲出面。想来二婶也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做些什么,可若是静愉依旧不死心……
苏静愉苦笑,说道,“大姐姐,你今日说的我都明白的。林师兄他既然不喜欢我,我再强求也没有用。”
苏静言一笑,这样就好。虽然也不指望,静愉能一下子想明白了。可是只要心里大概清楚了,别绕进了死胡同,就好。
苏静言点头,“我让郑嬷嬷送你回去,你回去了也别再多想。二婶那边,我会让母亲跟她说的。日后也定是不会再让你为难的。”
苏静愉轻轻的点点头。
福了福身子,然后转身跟郑嬷嬷走了出去。
苏静言被折腾了这么一天,委实已经有些精神不济。也没有心思再多想些什么,沐浴完之后连晚饭都顾不上吃就歇息了。
景王那忙完了过来的时候,进苏静言的房间一看,苏静言早就已经睡熟了。
结拜的面颊贴在枕头上,因着刚刚沐浴过,还有些丝润的发丝轻轻地贴在脸上。问着苏静言身上飘过来的熟悉的幽香,景王心底有些不自然的悸动。
不能……动她。景王无比地清楚,如今他还没有完全取得苏静言的信任。她对他的靠近,还是会带着习惯性的缩退。
想到这景王眸子里的目光暗了暗,仰首长叹。他不能急,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是看公文去吧。
从苏静言的房间绕出来,看见他下午送来的松鼠就摆在苏静言平时呆的书案上。嘴角就忍不住翘了翘,连这松鼠都能在这待着,他也不是不可以吧,终是舍不得就这么走了。
既然人不能动,那离的近一点总还是可以的吧。
总得一点一点的,让她慢慢习惯他的靠近。
景王打定主意,吩咐人去沧澜院取了公文过来。就在这书案上,一人一鼠的忙了起来。景王看公文的时候,这松鼠倒是配合的很。连啃松果的声音都没有,就乖乖的蹲在笼子的一角动也不动的看着。
景王一看就看到了大半夜,抬眼看着笼子里的松鼠,已经累了蜷着身子睡觉了。就觉得自己跟着小东西一比,还真是可怜。
它还在在苏静言的房间里,有个自己的窝睡觉。
可是他呢,里面睡着他的妻子。可是他连动都不敢动。也就只能在这书案上坐着看公文,真的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不能!不能功亏一篑!
景王强制守着最后的理智,将目光继续投向了公文。
……
第二日苏静言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不由得有些懊恼,她不会是睡过了吧。今日是康王妃家的小世子洗三,她可不能迟到。当即掀开被子,一边起身一边唤了声“文竹。”
文竹听见声音,走了进来,“姑娘醒了?“
苏静言有些匆忙的问道,“什么时辰了,今日还是去康王府上,快来替我梳洗。”
文竹一边上前服侍苏静言更衣,一边说道,”王爷今早走的时候吩咐,让您今日不用着急,他会回来接了您一道去康王府。”
苏静言一听愣了愣,景王?“王爷来过长青阁?”
文竹有些纳闷,王爷昨日不是在姑娘房里歇息的么,怎么姑娘像是不知道似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爷昨日在您睡了以后不久就过来了,今日早上早朝才走的。”文竹一脸疑惑的说道。
苏静言看了看床上明显只有她一个人躺过的痕迹,有些不明所以。那景王昨日是在哪过的夜?
想了想,不由得有些面色铁青。问道,“昨日值夜的丫鬟呢?”
文竹听见苏静言语气严肃,也不由得有些惊住了,不会是……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若真是哪个值夜的丫鬟……
文竹立马回道,“昨夜值夜的是春羽和一个小丫头留香,这会怕是刚换了值,去歇息了,姑娘您稍后,奴婢这就去找春羽来。”
苏静言早在听见文竹提起春羽的时候,心就彻底的凉了下去。
居然,还是发生了么。上一世,春羽就是趁着景王喝多了酒,半夜突然来长青阁的时候……
苏静言忍不住,搂住自己的双肩蹲了下去,她还是躲不过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