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母妃,这几日哪也不去,乖乖在宫里带着。”
贤妃怜爱的抚摸自己女儿柔顺的发丝。
安之小嘴一扁 ,有些委屈,却还是决定要好好听自己母妃的话,“可是母妃也不多陪陪安之!”
“安之,又在撒娇?”
清澈的声音在大殿响起,苏静言笑着走进,惹得安之呆了一下。
“嫂嫂!”安之从贤妃的怀里挣脱,飞奔到苏静言的怀里。
贤妃哑然失笑,真是有了嫂嫂忘了母妃。
“母妃。”苏静言笑着和贤妃打了个招呼,贤妃也染上一抹笑意,点了点头。
“王妃娘娘,喝茶。”
半芹斟了一杯热茶递给苏静言,那股味道,苏静言一闻便知道是龙井。
苏静言挑了挑眉,“上次你从老家带来的茶叶呢?那个倒是好喝。”
半芹的手微微颤抖了下,她又看了一眼贤妃,勉强笑道,“奴婢父母带来的茶刚好喝完,若是王妃喜欢,奴婢让父母寄些过来。”
“是么?那麻烦了。”
苏静言看着她的眼眸,让她感到自己的身体都有些颤抖。
半芹很快退下,贤妃知道苏静言定是洞察了些什么,她让所有人都退下,特别是让方嬷嬷把半芹带得远远的。
“安之,先和嬷嬷去抚会儿琴,待会儿嫂嫂来教你新的曲子,好么?”
苏静言轻轻的捏了捏安之的小肉脸。
安之笑弯了眼睛,“嫂嫂不能骗安之哦。”
“嗯,去吧。”苏静言将安之的手给嬷嬷,看着两人走远才对着贤妃道,“母妃,您卧室的那盆夜来香是……”
贤妃有些讶异,“你去了卧室?”
突然想起那天苏静言确实是自己走了走,也就释然了,到底自己儿媳还是为自己好的,“那盆夜来香,是楚昭仪送来的。”
“说是外邦特色,连着给本宫送了几串儿葡萄,那夜来香倒是闻着清甜,放着也好看,便摆在那里了。”
苏静言却心中咯噔一下,按照景王看到的侍寝本子来说,楚昭仪估计也参与了陷害元章帝一事,那夜来香估计有猫腻。
贤妃看她表情不对,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母妃,不知窦太医此刻可有空?”苏静言看着贤妃,眼底一片清明。
贤妃隐隐明白自己这有想法的儿媳要干什么,于是配合的叫道,“宣窦太医!”
长春宫上的人都有些慌乱,半芹一路小跑,问贤妃,“娘娘,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莫不是那药效开始发作了?
可是那个人明明说的是,这药不会对娘娘有伤害的。
她自责的看着贤妃,眼底的关心到底是做不了假,可如此,贤妃才更加的心寒,一个对自己如此上心的奴仆,若是真的做了那样的事……
贤妃定是不会饶了她。
“无妨,是王妃身体不适。”贤妃淡淡解释道。
半芹这才发现苏静言的脸色从刚刚的红润,到现在发青发白,就连额角也沁出了冷汗。
莫非,那药效竟是连苏静言也中招了?
半芹想到这里有些焦灼。
若是王妃也牵扯进去,那到最后会越来越严重,若是被查出来……不,一定不会的。
她的纠结和忧虑持续到了窦太医到达长春宫。
而一直服侍在贤妃左右的半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怎么又被叫到另一边,整个大殿再一次只剩下了三个人。
“窦太医,此次叫你过来,是想让你给本宫看看,这两样东西。”
贤妃微微颔首,苏静言便从荷包里拿出那天衡山的茶叶,以及上次被半芹打断但自己还是偷偷藏在手帕里的夜来香的枝叶。
窦太医恭敬地接过,他先是放在鼻尖闻了闻,随后又放到嘴里咀嚼了一下,“这是……加了杏花草的茶叶,而这夜来香则是撒了蜜蒻粉,二者相冲,则会引发慢性毒,只要持续时间够久,甚至会七窍流血昏迷不醒,最终死去……”
“但这毒需要持续一月以上,并且得看被下毒之人的身体素质虚弱,若是强壮精神状态饱满则需要时间更长,若是心情影响或是过劳,则会加速毒性蔓延。”
窦太医说完后,嘴巴微张,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毒性的症状可不就是元章帝现在的样子吗。
他低着头,不再敢多发一言。
贤妃在宫中多年,早已练就喜怒不行于色,可听到这么恶毒的法子,她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手,就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雍容华贵的女人紧咬下唇,“好啊,本宫还说为何她突然示好,恐怕本宫这宫里的有些人是留不得了啊!”
贤妃知道,若是楚昭仪大肆宣扬,说下毒之人藏在宫里,引起大家注意,那便会有人来一间一间搜查。
到时候若是半芹再拿出那茶,还有夜来香,她大可以说是她贤妃想要陷害元章帝。
以此来为现在正批阅奏章的景王谋求皇位。
真是一个好算盘。
贤妃气笑了。
苏静言上前给贤妃顺了气,从荷包里拿出一小袋子银两,递给窦太医,“窦太医,今日您就先回吧,希望今日之事,窦太医知道怎么交代才是。”
“臣明白,今日是王妃娘娘中暑,有些乏力,特地叫臣过来。”
豆大的汗珠从窦太医的额头上流下,他接过苏静言手中那沉甸甸的袋子,随后就告辞了。
皇家密辛,向来都是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他可不想被砍掉头!
窦太医长叹一口气,加紧脚步离开了,他还是早日回家立遗嘱吧!
待人走后,苏静言又一次给贤妃顺了顺气,“母妃,现在敌在明,我们在暗,还希望母妃不要太焦虑。”
“言儿说的极是。”
贤妃的气也有些消了,现在剩着的也就只是后怕和寒冷。
自己看着长大的人,若不是苏静言心细,自己恐怕过不久就到冷宫了……
“多谢言儿,若不是言儿,母妃可能……”
“母妃,此言差矣,言儿还怕擅自去了您的寝宫,惹得您不开心呢。”苏静言俏皮的笑着,这样的话倒是哄得贤妃心情好了许多。
贤妃轻叹一口气,唤来方嬷嬷,对着嬷嬷说,“去把半芹叫来吧。”
方嬷嬷办事效率很高,不一会儿就带着半芹来到贤妃面前,贤妃又给了她一个眼神,到底是伺候了贤妃大半辈子的嬷嬷,一眼就明白了她的意图,自觉地退了下去。
“娘娘。”半芹低眉顺眼的行了个礼,她不太敢直视贤妃。
偏偏,贤妃就是不遂她的愿。
“把头抬起来。”柔细的声音此刻有些尖锐,吓得半芹抖了一下。
她抬起头,贤妃早已没有往日的温柔,而是凌厉的,如同一把利剑。
半芹的心咯噔一下,贤妃莫非已经知道了什么?
“娘娘……”她又喊了一遍。
“你,可知罪?”贤妃轻轻吐出四个字,却重如泰山,压得她起不来。
“娘娘,奴婢何罪之有?”半芹咬着牙,硬是想要一瞒再瞒。
贤妃气的笑了,顺手拿起身边的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
那碎片划破了半芹的手背,发出刺耳的‘噼啪’声。
“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你下毒的事,莫不是以为本宫不知?”
贤妃的眼神冰冷无比,苏静言甚至觉得看到了景王的影子。
果不其然是母子,生气起来的神态到底是相似的。
半芹的泪‘刷’的流了下来。
她跪在地上,不管玻璃碎片刺入她的皮肤,她只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她害怕的一直在地上磕头。
苏静言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大块碎玻璃扎进了她的掌心。
而地上也蔓延着滚烫的茶水,顿时间,半芹的手血肉模糊了起来。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被猪油蒙了心,求求娘娘,看在奴婢跟了娘娘那么长的时间,饶了奴婢吧。”
半芹边哭边说,像是感受不到痛一般,磕头的力气越来越大。
贤妃仰起头,她紧闭着双眼,竟是漾出一滴泪。
她吐出一口浊气,“半芹,本宫待你不薄,这六年以来,可是苛刻过你?”
“没有,娘娘,求求您。”半芹哭的声音都哑了,“求求您了娘娘,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抬起头,跪着往前挪了几步,想要抱着贤妃的大腿。
却被贤妃躲开,她哭着道,“奴婢都是被楚昭仪蒙骗了,她承诺,奴婢只要将这个茶叶泡给皇上喝,奴婢在监狱里的爱人就能被就出来……”
爱人?
苏静言眉头微皱,“你还未有婚配,哪里来的爱人?”
“这……”
半芹看了贤妃一眼,随后开口道,“奴婢在宫里呆了多年,多次路过城墙的时候,看到皇宫底下的侍卫,一来二去相识了,本来奴婢想过几天向娘娘提出婚配,可惜他却被卷入了一起偷盗案,他不知向他问路的人是盗贼,最后竟然被连坐,如今还在牢里出不来。”
“那日昭仪娘娘,找到奴婢,告诉奴婢,自己能够救他,并许诺我事成之后便让我们远走高飞。奴婢以为只是泡一壶茶罢了……”